沉垂野臉上的乖巧,像是被風吹散的沙畫,一點一點,剝落殆盡。
他微微仰起頭,看著那盞燈,看著那些徒勞地撞死在燈罩上的飛蛾。
然后,他笑了。
一輛黑色的奧迪a6l,無聲無息地滑到他身后的路口。車牌是津a000開頭的。
后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身形板正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是司機老張。
他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恭敬躬身:“小少爺,該回家了。”
沉垂野沒回頭,像是剛從某種極致的幻夢中抽離,眼里的癲狂緩緩沉淀下去,重新化為一片死寂的深潭。
他邁開長腿,坐進了車里。
車子平穩地駛入津市南郊的別墅區,這里的每一棟洋房都隔著大片的草坪和花園,像是孤立的島嶼。
車停在一棟三層的法式別墅前,門口的感應燈自動亮起,光線慘白。
“小少爺,到了。”老張的聲音依舊是毫無起伏的語調。
沉垂野推門下車,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那扇雕花的沉重木門。
門口,穿著圍裙的王姨已經等候多時,她的臉上堆著小心翼翼的笑,眼神卻不敢和他對視。
“小少爺回來了,晚飯想吃點什么?廚房給您溫著佛跳墻……”
“不吃。”
王姨的笑容僵在臉上,立刻垂下頭,“是。”
他換上拖鞋,走過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光線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把光潔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像一面鏡子,卻映不出半點人間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