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換上拖鞋,走過空曠得能聽見回聲的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將光線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把光潔的大理石地面照得像一面鏡子,卻映不出半點人間的暖意。
他上了二樓,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整個房間是極致的黑白色調,像一張沒有上色的設計稿,干凈、空曠,帶著一種病態的潔癖。
唯一的活物,是一只蜷縮在墻角地毯上的薩摩耶。
雪白的毛,黑亮的眼睛,像一團會呼吸的棉花糖。
這是他的撫慰犬,叫雪球。
聽到開門聲,雪球立刻站了起來,興奮地搖著尾巴,想撲過來。
可它剛跑了兩步,就停住了。
它歪著頭,黑色的鼻尖在空氣中嗅了嗅,喉嚨里發出一陣不安的嗚咽聲。
它感受到了。
主人身上散發出那種讓動物本能感到恐懼的,混雜著暴戾和陰郁的氣息。
沉垂野關上門,將整個世界隔絕在外。
他脫掉校服外套,隨手扔在地上,露出里面單薄的白色襯衫。
他走到雪球面前,緩緩蹲下身。
那雙烏黑的眼眸,在這一刻,才終于流露出一絲屬于少年人的脆弱和迷茫。
“雪球,”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我是不是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