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的最后一戰以卡曼帝國的戰敗告終,剩余的騎兵退回了庫蘇古河畔,在那里遇到了教廷派來的騎士團。
圣殿騎士打著雪白的旗幟,戰馬膘肥體壯,姿態高傲而從容,與東征軍團狼狽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后者大多盔甲殘破,只用布料和皮革勉強包住傷處,因長期饑餓而面黃肌瘦。
許多騎兵沒有戰死在蠻族的彎刀下,而是在歸途中悄無聲息地栽倒在雪地中,再也沒有力氣起身。
看到熟悉的教會徽章時,騎士們仿佛見到救世主,被死亡纏繞的行伍終于迎來了光明女神的垂憐,將他們從饑寒交迫的絕境中救出,有人已經下馬跪在地上,大聲贊頌女神的恩典。
對面的隨軍侍從做好了熱騰騰的飯菜,為首的圣殿騎士長朗伯向凱梅爾騎士長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似乎準備好為他們洗風接塵,但凱梅爾勒馬停下,阻止部下繼續靠近。
希律從隊伍中上前,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漆黑的眼睛透過盔甲盯著來者。
哈薩堡的援軍哪怕早來一個星期,都能逆轉這場全然不利的戰局,帝國的勝利近在咫尺,一支騎兵分隊,不,多十車糧草都足夠了。
最終卻以這樣的結局告終,讓帝國的優秀戰士白白犧牲,給冒獨可罕留下了養兵蓄銳的時機,而卡曼在接下來的三年都很難再舉兵向遠東發動下一場東征了。
始作俑者卻以一副降下恩賜的傲慢姿態等在原地。希律抬手按上劍柄,手背暴起青筋,微瞇著一只眼睛,幾乎無法遏制殺戮的欲望。
“我奉教宗英諾森四世之命,來此宣讀教宗的昭告書。”朗伯騎士長向皇帝宣告了自己的使命,攤開昭告書開始逐句朗讀。
雪地里安靜極了,除了偶爾馬鼻噴氣發出響聲,所有人都屏息聆聽著。氣氛漸漸沉重起來,東征軍們意識到他們正在見證一場前所未有的政變,他們的領袖將不再是大陸最偉大帝國的皇帝,他們也不再是帝國最引以為傲的精銳騎士團。
騎士們將目光聚集到高大的黑發男人身上,大家明白了這場東征的失敗并不是他們不夠賣命,而是有人刻意將他們引向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然而教會低估了冬翼騎士團對希律的忠心程度,希律帶領他們從一文不名的小卒成為受人尊敬的正式騎士,他們的忠誠從不源于對皇帝的服從,如果皇帝遭到教會絕罰被褫奪身份,那只不過意味著他們的領袖將要變成一個普通士兵。
“陛下,我們隨時都做好了準備?!眲P梅爾騎士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大不了就重新開始——”零零散散的呼聲越來越高,凝聚成一道吶喊,“把教皇也趕下來,我們又不是沒有攻占過皇城!”
所有人目光的焦點,被絕罰的希律·瑟拉芬恩,此時摘下了頭盔,黑發垂在肩上,他眉骨下深邃的眼睫斂著,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無措。
這比他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還要糟。
他猜測海莉西會調集莫里斯的騎兵前來增援,與阿爾緹諾里應外合,所以毅然決定繼續追擊。但她沒有這樣做,甚至連他的戰報都不再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