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雪下得正緊,鵝毛般的雪片,砸在楚國公府的琉璃瓦上。
簌簌作響。
仿佛要將整座府邸,都埋進一片純白里。
府內正堂卻亮如白晝,八盞青銅燈臺燃著鯨油。
將梁柱上“忠勇”二字的匾額,照得熠熠生輝。
三個身著錦袍的漢子立在堂中,肩頭還沾著未融的雪。
靴底帶進來的寒氣混著炭盆的暖霧,在地面凝成薄薄一層白汽。
他們齊齊對著上首端坐的趙虔躬身行禮,動作整齊劃一,袍角掃過地磚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見過大哥!”
“見過趙老柱國!”
三人聲音沉穩,雖帶著風雪奔波的微喘,眼神卻都透著凜凜銳氣。
正是被禁足趁夜而來的顏之推、楊欽,以及高炳。。。。。
趙虔抬手虛扶了一把,寬大的袖袍在身前劃出一道弧線,燭火落在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溝壑里都藏著沉凝:“都是自家兄弟,無需多禮!”
三人依言直起身,落座在了下方。
趙虔的目光緩緩掃過,三人肩頭的落雪,又瞥了眼門檻處被踩出的濕痕,聲音壓得更低,像從齒縫里擠出來的:“這來的路上沒有跟尾巴吧?”
“大哥放心!”
顏之推輕輕搖頭,眼神銳利如鷹:“反復確認過,沒有繡衣使者跟著。。。。。。”
從府中悄然而出后,他特意繞了三道街,確認過沒有眼線,才從后門入了楚國公府。
楊欽與高炳亦是頷首。
“你們這都到齊了。。。。。”
趙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向右手邊的空位,眉頭微蹙,沉聲道:“獨孤兄怎的還沒來?”
“他向來都是最為守時的啊!”
言語之中,滿是憂慮。
離得最遠的高炳都到了,偏偏至關重要的好兄弟獨孤昭,卻是遲遲未至。
“老柱國,獨孤大哥自臘祭之日回去后,就病倒了。。。。。。”
楊欽聽著趙虔的呢喃,身體微微前傾,抱拳道:“現在臥床不起,今夜恐怕是來不了了!”
“獨孤兄病得這么重嗎?”
趙虔怔了怔,眉頭蹙得更緊了,問道:“這么多日還不見好轉?”
對于獨孤昭生病之事,趙虔是有所耳聞的,原以為是偶感風寒,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