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義輔額前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額頭上,下頜線繃得發緊,整張臉都寫滿了苦澀,望向陳宴,問道:“陳大將軍,就沒有一點商量的余地嗎?”
說是有三個選項,實則沒一個能選的。。。。。
無非就是在直接死,與慢性死之間做抉擇罷了!
突圍?
他們被困在枹罕城中這么久,既無士氣,又人困馬乏,周軍還以逸待勞、人多勢眾,拿什么去打?
閉城死守也不現實。
等兵卒餓急眼了,嘩變是必定之事,太子大概率會被綁去獻城,以換取活路。
至于最后一條,就是將自己送到周軍手上,任人拿捏了。。。。。
“沒有!”陳宴沒有一點停頓,不慌不忙地吐出兩個字。
那冰冷的兩個字剛落,帳內的死寂,便像重石壓在黎義輔心頭。
他僵在原地片刻,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絲怯懦,枯瘦的胸膛猛地挺起,原本瑟縮的脊背竟繃得筆直。
頭發隨著動作微微晃動,他眼中的哀求被一種孤注一擲的狠厲取代,嘶啞的嗓音陡然拔高,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陳大將軍你真能代表周國,與我吐谷渾全面開戰嗎!”
隨即,往前膝行半步,膝蓋碾過地面的劇痛此刻竟成了燃點,聲音里滿是質問:“倘若我家太子真的在此地,出了任何事,你能擔得起這個責!”
那一刻,黎義輔選擇了破罐子破摔。。。。。
他就不信,這么一個年輕的小子,能做得了周國的主,做得了宇文滬的主!
賭這位周軍主將,不敢讓太子死在這里,挑起兩國之間的全面戰端。。。。。。
畢竟,周國一旦陷入全面戰爭的泥潭,東面的齊國可就會蠢蠢欲動了。
陳宴聞言,先是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里帶著幾分玩味,幾分譏誚,在帳中格外清晰。
笑意順著他的眼角眉梢漫開,卻未達眼底,反而襯得那雙眸子愈發深不可測。
隨即,慢條斯理地端起桌案上的青瓷茶碗。
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碗沿,湊到唇邊淺啜了一口,茶水的清苦似乎讓他的笑意更甚。
放下茶碗時,瓷盞與木案相觸,發出一聲輕響,恰好打斷了黎義輔殘存的氣勢。
“你不用虛張聲勢。。。。。”
陳宴抬眼看向地上的黎義輔,語氣平淡卻字字誅心,“吐谷渾最精銳的兵力,十之六七都已經困在城內了,不敢打得還不知是誰呢?”
真當是在演電視劇呢?
六千余騎兵被困在了枹罕,吐谷渾國內還能隨隨便便,再掏出幾十萬鐵騎?
吐谷渾拿什么來全面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