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龍并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分明就是件小事,在村里鄰居間借用個東西都很平常,更何況還是自家親戚長輩。
“就你大方,就你懂事!那以后所有的衣服都你自己洗,我不管了!”
王家麗態度強硬,說完當即又再躺了下去背對著人。
“你跟我置什么氣嘛?又不是我把洗衣機搬出去用的,這事情已經都發生了再去吵去鬧又有什么用呢?”
陳有龍的語調也降了下來,上前推了推她的手臂。
“好了,下次我就跟爸說不要隨便進我們房間搬東西,以后沒你的同意就不給他們用。”
王家麗氣還沒消,依舊不理,陳有龍勸了一會也就算了,由著她躺在炕上。
眼看著太陽落山,天色也暗了下來,陳有龍才又過來卻是喊王家麗幫忙做飯的。
“你們老陳家就是好事想不起來人,干活倒是想起我了!一家子沒一個好人!”
王家麗嘴上罵罵咧咧,行動上卻很是利索就穿鞋下來了,攏了攏耳后的碎發,重新將黑色的大腸發圈繞上后腦勺半長不短稍顯毛躁的馬尾辮。
依然還是只有她跟二姑婆陳盼好兩個人在廚房忙活,做完了晚飯,一大家子吃飽喝足,陳宏才又想起了送飯的事。
陳月干脆故技重施,又稱撞到了頭,哭得稀里嘩啦停不下來,本來家里就人多事多,王家麗本就不多的耐心也是被磨的差不多了,當即對著陳有龍就是一陣斥責。
“你就不能看著點孩子啊?一天天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忙得一下沒看就是磕了碰了的,哪有你這么帶孩子的!”
陳有龍這會也是理虧作不得聲,只能看著王家麗氣呼呼將陳月抱走。
這一打岔,去醫院送飯和替換照顧陳淑芬的事自然也只能落在了陳亞婷身上。
畢竟親女兒去照顧親媽可再好不過了,陳月趴在王家麗肩頭看著陳宏才的指派十分滿意,早該讓這些閑人一個個的都動起來了!
夜里,陳月想著即將到來的熱鬧根本無心睡眠,而且這“順風耳”也太強了,越是晚上四下寂靜,這后院幾人的嘀嘀咕咕就越是清晰入耳。
等了許久,身側陳有龍陣陣鼾聲也打了好一會了,估摸著也到了大半夜了,后院的幾個人悉悉索索也開始行動了。
“用鉗子夾呀!”
“笨死了,撒開,讓我來。”
90年代的掛鎖構造簡單,鎖家里的柜子抽屜什么的也算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物件,如果鑰匙掉了通常用石頭或重物砸一砸也就開了。
可這會夜深人靜的,他們幾個還不敢如此明目張膽,也只能費蠻力,搗鼓了一會,掛鎖才總算是被他們撬開了。
“三姐,這里真的有錢呢!”
“廢話,咱爸這些年就鎖著這個柜子,以前咱媽還在的時候都不給她碰,要是沒放錢他會看得這么緊?”
“你一說我想起來了,咱二姐出嫁前,我就看到咱爸在開柜子,當時還讓我出去不給看,后面就拿錢出來給二姐置辦了一套大立柜。”
“行了別啰嗦了,快都拿出來數一數看有多少?”
“這么多呢!咱爸可真能攢啊!這衣服下壓得都是錢呢!”
幾個人語氣中難掩數錢過程的興奮和喜悅,全然忘了他們的爸爸還躺在房間里,已然到了彌留之際。
誰在乎呢?
他們眼里只有自己的私心和利益,這血脈親情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