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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日，清晨。

西山的寒風(fēng)比往日更加刺骨，但屯田所的漢子們心里卻燒著一團(tuán)火。他們將那些烏黑發(fā)亮的精炭，小心翼翼地從窯中取出，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令人心安的黑色小山。

每一塊精炭都沉甸甸的，仿佛凝聚了他們這幾日的汗水與希望。

“大人，這些炭怕不是有三四千斤吧？”王老三看著眼前的成果，激動地搓著手。用最差的雜木，只燒了一窯，就出了這么多上好的精炭，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止。”李睿拍了拍一座炭堆，胸有成竹地說道，“稱稱看就知道了。”

就在這時，山道上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和喧嘩聲。

吳振帶著一大票人，耀武揚(yáng)威地來了。他身后不僅跟著他的親兵，還有幾個軍需處的文吏，手里拿著算盤和賬本，一副前來查抄家產(chǎn)的架勢。

“李睿！十日之期已到，本官命你上繳的一萬斤精炭，何在啊？”吳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睿，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掃了一眼空地上那座黑色的炭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便化為了更深的不屑。

“喲，還真燒出點東西來了？怎么，李百戶，這就是你七天七夜‘燜’出來的寶貝？就這么一小堆，怕是連一千斤都沒有吧？離一萬斤，你還差得遠(yuǎn)呢！”吳振身后的親兵們發(fā)出一陣哄笑。

李睿面色平靜，對著吳振拱了拱手：“吳千總來得正好。卑職幸不辱命，精炭已經(jīng)備好，還請軍需處的各位大人當(dāng)場查驗過秤。”

“好啊！”吳振一揮手，像是早已料到這個結(jié)果，“給本官稱！一斤一兩都算清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差了多少斤！到時候，延誤軍需的罪名，我看你還怎么抵賴！”

軍需處的文吏立刻搬來了大秤，準(zhǔn)備看李睿的笑話。

王老三等人緊張地握緊了拳頭，雖然他們對這窯炭很有信心，但一萬斤畢竟不是小數(shù)目。

“開始吧。”李睿淡淡地說道。

兩個軍戶抬起一筐精炭，沉甸甸地放在了大秤的秤盤上。

負(fù)責(zé)稱重的文吏瞥了一眼，隨手撥動秤砣，嘴里輕蔑地念叨著：“這一筐，看著也就五六十斤……”

然而，當(dāng)他將秤砣撥到“一百斤”的位置時，秤桿依舊高高翹起。

文吏愣了一下，繼續(xù)往后撥。

一百二十斤……一百五十斤……一百八十斤！

直到秤砣幾乎撥到了桿頭，秤桿才終于緩緩地達(dá)到了平衡。

“一……一百八十三斤？！”文吏的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秤桿，又看了看那筐看起來并不算太大的木炭。

這炭，怎么這么壓秤？！

吳振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接下來，一筐筐的精炭被抬上大秤。每一筐的重量，都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第二筐，一百七十九斤！”

“第三筐，一百八十五斤！”

……

報數(shù)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響亮，圍觀的軍戶們臉上的喜色越來越濃，而吳振和他帶來的人，臉色則越來越難看。

算盤珠子噼里啪啦地響著，文吏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當(dāng)最后一筐炭也稱量完畢，文吏顫抖著手，將最終的數(shù)字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