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擠一擠（第3頁）

“我只是……”他遲疑著開口，“只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做這些，趙楚月，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他搞不清楚，趙楚月再次出現(xiàn)的這兩個月里，他曾無數(shù)次思索過這個問題，他不知道她想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感情或是欲望，人要做一件事，總該是有目的的吧。

“我也沒做什么啊，除了給你添麻煩，我不是什么都沒做嘛……”她輕輕笑了一聲，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面。

“我是想對你好，我想……能讓你高興，但我其實也不太知道該怎么做，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現(xiàn)在是，之前的那十幾年也是。”

“對我好，再然后呢？”他執(zhí)著地問。

“沒有了呀，對你好還能有什么然后呢？”她輕聲說：“我以前沒怎么認真考慮過這件事，就覺得給你買東西，給你錢，就是對你好了，但仔細想想其實你根本不想要這些，你……看起來什么都不想要，反倒是我需要你，我從你那里拿走的太多了，可我根本什么都沒給過你。”

秦頌聽著她平靜的敘述，心臟不知為何有些刺痛的感覺。

他沒回答，但趙楚月好像也并不期待回答，只是自顧自的繼續(xù)說下去，好像在剖白，在傾訴。

“我很差勁呢，是吧？”她笑了一下。

“既沒有做好妹妹，也沒有做好戀人，我又傻又幼稚，既扒著你想要你的愛，又覺得愛上你好像是什么丟人的事一樣不敢承認，是我嫉妒、懷疑，是我那點拿不出手的感情毀了這一切，是我逼著你，把你從我身邊越推越遠。”

“在你走了以后，我才真正開始思考我們之間發(fā)生過的一切，我才試著去理解你，感受你的人生。你從前資助的那幾家福利院我都接下來了，時不時去看看，發(fā)現(xiàn)小孩子們真是一天一個樣，一批一批長大，又一批一批走了，還挺讓人感慨的。”

她說著，輕輕動了一下，好像從側(cè)身變成仰面躺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有……我們的孩子。”她說。

秦頌的呼吸停滯了。

“我們的孩子……我在五臺山為它請了一個牌位，供燈、拜佛、做法事，明明都是一些明知毫無用處的事，可真輪到自己還是無法控制地做了，好像這樣就能減輕一點負罪感，給自己一點自我原諒的理由，可是……”

她頓了頓，生生掐斷了這個話題。

“我想我這一生，好像都沒有得到過什么好東西，除了你，”她緊盯著天花板，最后說：“可就這么一點好的，溫暖的你，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呢。”

她的聲音很靜，淡淡的，在這黑夜里像流水一樣輕輕淌過，流經(jīng)了他們這二十年來的每一個時刻，最后化成了有且只有一滴的水，落進了秦頌的心里。

咸咸的，好像是眼淚。

他難受極了，頭腦發(fā)昏，覺得軀體都在膨脹，擁擠在這個小小的屋子里，透不過氣來。

“你這些日子，你的表現(xiàn)，我看在眼里，也相信你對我或許是有些感情的，可是我……趙楚月，我沒法給你什么承諾。”他聲音有些啞，艱難開口。

“我大概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要過去的那種生活，想要我回到你身邊，可是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我知道呀，我知道……”

一陣窸窣的聲音響起，視線里，床沿上突然搭上了一只纖細的手，下一秒，那手的主人也爬了起來，他們的視線直直地撞到了一起，趙楚月把下巴墊在胳膊上，就那么趴在床邊，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