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姬的話擲地有聲,卻并未得到神明的回應。
稍頓了一頓,她才聽到神明說:“也許在某一層面上,你說的沒錯,但是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有時候愚蠢的執(zhí)著,在華夏區(qū)的文明里會被稱之為‘道’。”
“在我們這里,也是一樣的。”竹姬道,“只要堅持一樣東西,必然要為此做許多愚蠢的事。但我認為愚和蠢是不同的,代價、回饋、目標不同,堅持的意義就不同。我不認為,她是一個有道的人。”
“不管你怎么認為,不要害怕她,但也不要小看她。如果這一次我不能走出三途川,那么你們起碼一年之內也進入不了三途川。九相圖提供的力量快到頭了,我不希望我們有一年的時間無法相見,無法像現(xiàn)在這樣輕松對話。”
“我一定會做好萬全準備,絕不讓她破壞掉這一切。”
竹姬頷首對著虛空行禮,在抬頭時,發(fā)現(xiàn)煙霧中的聶莞終于動了。
竹姬和她的神明交流時,聶莞也感受到一種召喚。
從鬼火中散發(fā)出來,絲絲縷縷纏繞向她,引逗著她將思緒延伸出去,好與虛空中的某個存在勾連。
但聶莞沒有被其引誘,也沒有將思緒給散出去。
她知道,沒有文物道具的力量作為搭建平臺,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與概念真正接觸的。
雖然可以借用本體的文物道具力量,但之前絞殺過一個概念后,萬魂舞需要休息,夜宴圖則幾乎已經(jīng)被概念的尸體碎片所撐滿,所有力量都要用來承裝它,兩個道具都不適宜分出力量來給她。
而且,她現(xiàn)在的思緒也做不到收放自如。
沉甸甸的概念記憶在頭頂壓著,自已稍一松懈,就會被千鈞重錘砸成肉泥。
所以她沒有去迎合那些召喚,而是踩著雙劍屹立在水中,集中精力感受這些召喚。
感受它們背后的因果線,感受它們與游戲之外第二層世界的連接。
這些連接,這些因果線,是比召喚本身更重要的東西。
然而要辨別它們,卻沒有那么容易。
聶莞嘗試了許久,都效果寥寥,很快就被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吸走了更多注意,那些幽微的探索暫時無疾而終。
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其實和聶莞沒什么關系。
主要發(fā)生在行走于前方河流中的怨靈身上。
這變化也很簡單,一直以來都安穩(wěn)行走的怨靈,和河水中原本的怨靈打起來了。
在此之前,河水中潛藏的怨靈始終沒有露面,即便出手也只是對著聶莞出手,偶爾有貪婪的,會趁著河水飛濺上弱小的怨靈時,偷偷啃一口他們的殘軀。
對于那些高階怨靈,他們始終視若無睹,雙方也一直都相安無事。
但現(xiàn)在,不知道是哪一方忍到了極點,他們突兀地打了起來。
實在是非常突兀,即便神諭力量在河水中游走,每一寸細微的變化都沒有放過,也依舊沒有讓聶莞看清楚兩幫怨靈是怎么打起來的。
只是看到忽然之間,那些總是抓向自已和身后兩人的鬼爪,兇狠百倍地朝著僅存的十三只高階怨靈過去了。
但那些看似已經(jīng)毫無神智的怨靈,卻仿佛對這結果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