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礦井深處（第2頁）

悶熱的環(huán)境如同蒸籠，汗水流進(jìn)眼睛帶來刺痛，缺氧的感覺讓她頭暈?zāi)垦?，胃里一陣陣翻江倒海，?qiáng)烈的嘔吐感不斷上涌。

周圍勞作的囚犯，大多眼神麻木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有滿臉橫肉、眼神兇戾的俄羅斯重刑犯；

有同樣穿著橙色囚服、來自其他哈夫克陣營、表情陰郁的戰(zhàn)俘。

死亡和絕望是這里唯一的共通語言。

連續(xù)幾個小時的機(jī)械勞作，榨干了她最后一絲力氣。

富江感覺眼前陣陣發(fā)黑，肺部火燒火燎，雙腿如同灌了鉛。

她再也支撐不住，手中的十字鎬“哐當(dāng)”一聲脫手掉在地上，身體靠著冰冷的巖壁滑坐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濃重的粉塵和腥甜味，引發(fā)劇烈的咳嗽。

“嘿，日本妞，這就撐不住了？”

一個粗啞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語氣里帶著一絲疲憊的嘲弄。

富江艱難地抬起頭，汗水模糊的視線中，一個高大的身影也在她旁邊不遠(yuǎn)處的礦石堆上坐了下來，同樣劇烈地喘息著。

是雷斯！

他穿著橙色的男性囚服，那身曾經(jīng)象征力量和權(quán)勢的魁梧體格，如今被殘酷的苦役和輻射侵蝕得明顯瘦削、佝僂了許多，肌肉線條被疲憊覆蓋，眼窩深陷，曾經(jīng)桀驁不馴的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倦怠和壓抑的怒火。

他臉上沾滿了黑灰色的礦塵，胡子拉碴，與富江記憶中那個在新聞畫面里、穿著華麗軍裝、站在坦克上意氣風(fēng)發(fā)、眼神如鷹隼般的阿薩拉軍閥“地獄黑鯊”雷斯，判若兩人。

“雷斯……閣下？”

富江下意識地用上了敬語，聲音嘶啞干澀。

“哼，什么狗屁閣下，在這里，都是挖礦的牲口。”

雷斯自嘲地嗤笑一聲，抓起腰間掛著的一個破舊水壺，灌了一大口渾濁的水，水順著他的胡須流下，沖開幾道泥痕。

他抹了抹嘴，目光掃過富江因汗水浸透而貼在額角的凌亂黑發(fā)和沾滿污跡卻難掩清秀輪廓的臉龐，眼神復(fù)雜：

“你看起來……比那些俄國佬順眼點。至少……沒那股子伏特加混著監(jiān)獄騷的味兒?！?/p>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盡管在巨大的噪音中這壓低幾乎毫無意義，“這鬼地方……比沙漠還他媽難熬。沙子頂多烤干你，這里的空氣……他媽的在慢慢毒死你！”

富江沉默地點點頭，感受著肺部那隱隱的灼痛和無處不在的蓋格計數(shù)器低沉的嗡鳴。

她看著雷斯那雙布滿老繭和裂口、指關(guān)節(jié)粗大的手——

那曾經(jīng)握著權(quán)杖和武器的手，此刻只能握著冰冷的鎬柄。

“極夜快到了……”

雷斯抬起頭，望向巖頂那些慘白的燈光，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巖石看到外面永恒的黑暗，“到時候……連這點光都沒了。24小時……不，是幾個月！全是黑夜！人會瘋的……真的會瘋的……”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經(jīng)歷過沙漠酷熱，卻對極地永恒黑暗產(chǎn)生更深恐懼的戰(zhàn)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