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在磐石的提示下,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行他之前或許匆匆掃過、卻未曾真正深思的信息欄上:
民族:朝鮮族
籍貫: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
威龍的目光在那三個字上停留了足足五秒鐘。
腦海中如同閃電劃過黑夜!
一個名字,一個代表著功勛與傳奇的名字,瞬間跳了出來!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磐石,眼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確認:
“趙南起上將?!你的高祖父是……是他嗎?!”
磐石看著威龍瞬間了然的表情,輕輕點了點頭,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坦然的、甚至帶著點狡黠的笑容,默認了威龍的猜測。
“是的,指揮官。”
威龍只覺得一股強烈的沖擊感直沖腦海。
趙南起上將!
那是從抗美援朝烽火中走出的后勤司令,是解放后首任民族事務負責人,更是軍隊現代化建設中功勛卓著的老將軍!
他的赫赫威名和傳奇經歷,是共和國軍史上光輝的一頁!
而眼前這個年輕、勇猛、甚至有些莽撞的裝甲兵少尉,身體里竟然流淌著這樣一位傳奇上將的血脈!
“我……”
磐石收起了終端,目光投向窗外那架巨大的運-20,語氣變得悠遠而復雜,“他……是趙永強同志最小的兒子。但‘將軍的兒子’這個身份,并沒有給我帶來什么特權或者捷徑。”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
“從我記事起,父親就像個影子。他總是在新疆的戈壁灘上,在西南的叢林里,在北非的烈日下,在巴爾干的硝煙中……從一個連排長,一步一個腳印,靠著實打實的軍功和汗水,走到今天的位置。母親常說,他的軍銜是用腳底板在祖國版圖上量出來的。我小時候……很少見到他。一年到頭,可能只有春節那幾天,能見到一個風塵仆仆、疲憊不堪的父親。他看我的眼神很溫和,會給我帶些稀奇古怪的戰場小玩意兒,但……總是帶著一種陌生的距離感。”
磐石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那時候我不太懂,只覺得父親不愛我,或者……更愛他的部隊。我和他的關系,說實話,有點……疏離。”
候機廳的廣播再次響起,通知前往吉布提的航班開始登機準備。
人群開始騷動。
磐石頓了頓,臉上重新浮現出溫暖的光彩:
“直到我上了高中,開始真正懂事。特別是當我決定報考裝甲兵工程學院,并且真的憑自己的分數和體能考進去之后……一切都變了。”
他的眼神亮了起來,“父親給我打電話的次數明顯多了,雖然每次時間都不長。他會仔細詢問我的學習、訓練情況,不再是泛泛的關心。畢業分配到巴爾干,臨行前他特意把我叫回家,那一次,我們聊了很久……聊他的老團長,聊他第一次帶兵時的糗事,聊他負傷的經歷……也聊我的選擇,我的理想。”
磐石轉過頭,看著威龍,眼神清澈而坦蕩:
“指揮官,其實……我父親是個很溫柔、很細心的人。他只是……不太會表達,或者,他把太多太多的溫柔和關心,都給了他的兵,給了他的部隊。就像……就像他對您一樣。”
他補充道,語氣真誠,“我能感覺到,他非常器重您,也非常關心您家里的事。他下令讓您回國時的語氣,我能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