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緊緊抓著威龍的胳膊,聲音哽咽,“爸這些天……都快撐不住了……媽她……”
“部隊……部隊的首長派人來過!二哥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他用力拍了拍威龍的背,“醫藥費!手術費!全解決了!他們說,不能讓我們戰斗英雄的家里人為錢發愁!讓我們安心給媽治病!宇昊,你在外面……真是給咱家爭光了!”
這個憨厚的漢子眼中充滿了感激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
三妹抹著眼淚,帶著職業性的冷靜補充道:
“哥,我都問清楚了,是最好的專家團隊,張主任是頂尖的。費用確實不用我們操心一分錢,都用最好的藥和器械。現在……就看媽能不能闖過手術這一關了……”
她作為醫護人員,更清楚手術的巨大風險,眼底深處藏著難以掩飾的憂慮。
小弟只是緊緊抱著威龍的腰,把頭埋在他懷里,肩膀一聳一聳地抽泣,說不出話來。
“謝謝……謝謝你們……”
威龍的聲音哽住,他用力回抱著親人們,“這些天,辛苦你們照顧爸媽了……現在,我們一起等!等媽出來!”
時間過得很快。
夜色如墨,醫院的喧囂漸漸沉淀下來。
重癥監護室的門依舊緊閉,紅燈亮著,像一個沉默的警示。
父親王老師的精神和體力都已透支到極限,在威龍和兄妹們的勸說下,被大姐和三妹攙扶著,到旁邊租的陪護房去休息片刻。
二哥和小弟也暫時離開去弄點吃的。
走廊的長椅上,只剩下威龍一個人。
他拒絕了去休息的建議,固執地守在離那扇門最近的位置。
冰冷的金屬椅面透過薄薄的軍褲傳來寒意,他卻渾然不覺。
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夾雜著簽下手術同意書后的巨大心理壓力和一路奔波的勞頓。
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眼皮沉重地打架,意識在清醒與模糊的邊緣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一件帶著體溫的舊棉襖輕輕披在了他的肩上。
威龍猛地驚醒,抬起頭,看到父親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手里還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搪瓷缸子。
“爸?您怎么又回來了?不是讓您去躺會兒嗎?”
威龍連忙坐直身體。
“躺不住,心里頭……亂得很。”
王老師挨著威龍坐下,把搪瓷缸子塞到他手里,“喝點熱粥,食堂打的,小米粥,養胃。”
溫熱的搪瓷缸傳遞著暖意。
威龍捧著缸子,看著父親布滿血絲的眼睛和花白的鬢角,心中一陣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