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的聲音帶著一種罕見的、屬于醫者的激動和自豪,他加重了語氣,像是在宣告一個醫學上的奇跡,“甚至可以說……這是我畢業二十多年來,做過的最漂亮、最具挑戰性也最成功的脊髓手術之一!”
他疲憊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語速加快:
“腫瘤壞死核心和壓迫最嚴重的部分被完全清除!脊髓減壓非常徹底!出血控制得極好!脊柱穩定性重建完美!手術中雖然出現了短暫的血壓波動和神經反射異常(警報的來源),但團隊配合完美,處理及時,化險為夷!目前生命體征平穩!神經功能監測顯示,遠好于術前預期!”
主任的目光再次落到威龍身上,充滿了理解和一絲如釋重負的欣慰:
“王中校,你母親……非常堅強!她的求生意志,支撐著她闖過了最難的那幾關!現在,她需要的是最精心的術后監護和恢復。”
他快速交代著注意事項:
“病人會直接轉入重癥監護室(icu),48小時是絕對危險期!重點監測顱內壓、呼吸功能、脊髓水腫和感染指標!暫時不能探視!需要絕對靜養!有任何情況,監護室會第一時間通知!現在,”他疲憊地揮了揮手,聲音低了下去,“我需要……睡一會兒……”
話音未落,主任的身體就晃了一下。
旁邊一直等候著的助手和護士立刻上前攙扶住他。
這位在手術臺上奮戰了近二十個小時、精神高度緊繃、體力早已透支到極限的頂尖醫者,幾乎是被半架著,踉踉蹌蹌地走向旁邊的醫生休息室。
門關上后,里面很快傳來沉重如雷的鼾聲。
很快,兩名icu的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出來了。
母親躺在上面,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無菌被單,只露出一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她的頭發被剃掉了一部分,裹著厚厚的紗布,口鼻罩著氧氣面罩,身上插滿了各種維持生命的管道——
輸液管、引流管、導尿管……
心電監護儀的導線連接在胸口,屏幕上跳動著雖然微弱卻相對規律的綠色波形。
她雙眼緊閉,如同陷入最深沉的沉睡,對外界的一切毫無知覺。
“家屬請讓一讓!病人需要立刻轉入icu!”
護士的聲音冷靜而急促。
威龍和家人們立刻讓開通道,目光緊緊追隨著那張移動病床。
威龍貪婪地看著母親那平靜的睡顏,仿佛要將這失而復得的景象刻進靈魂深處。
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視線。
直到病床被推進電梯,消失在通往icu的專用通道里。
“王中校,”一名icu的資深護士長留了下來,遞給威龍一張打印著密密麻麻條目的注意事項清單,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主任的話您都聽到了。現在病人最需要的是安靜和專業的護理。你們家屬的心情我們理解,但請務必配合:第一,嚴格遵守探視時間,非探視時間絕對禁止進入icu區域;第二,保持通訊暢通,有任何情況我們會立即通知;第三,你們自己也要保重身體,尤其是您,中校,您的臉色非常差。病人后續的康復是長期過程,你們不能先垮了。”
威龍用力點頭,用袖子胡亂抹掉臉上的淚痕,聲音依舊嘶啞卻堅定:
“謝謝!我們一定配合!辛苦你們了!”
就在這時,威龍手腕上的軍用戰術終端發出極其輕微的震動提示。
他抬起手腕,屏幕亮起,一個加密通訊請求跳了出來——
呼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