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
一聲虛弱卻蘊含著無比焦急和威嚴的厲喝,如同平地驚雷,驟然響起!聲音的來源,竟是剛剛被兩名金暗衛架起、本應昏迷不醒的黑小虎!
只見黑小虎不知何時竟強行睜開了眼睛!那雙原本深邃銳利的眼眸此刻布滿血絲,眼神渙散而痛苦,顯然并未真正清醒,更像是被某種強烈的執念和劇痛強行喚回了一絲意識!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出大股的血沫,心口那詭異的紫焰血蓮刺青在血污下若隱若現,仿佛活了過來,散發著妖異的光澤!
他死死地盯著小七,渙散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阻止之意,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道:“不……能殺!他們是……是……老……三……的……”話未說完,那強行提起的一口氣瞬間耗盡,頭一歪,再次陷入了更深沉的昏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殺意沸騰的小七動作猛地一頓!寒螭刃距離火煞(新)的咽喉僅有寸許!冰冷的刃鋒甚至已經割開了他頸部的皮膚,留下一道細微的血線!
“少主?!”小七霍然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再次昏迷的黑小虎,又猛地看向氣息奄奄、眼神中同樣充滿震驚和復雜情緒的冰火雙煞(尤其是火煞(新))。
“老……三……”火煞(新)看著昏迷的黑小虎,又看看小七面具后那雙驚疑不定的眼睛,再低頭看看自己腰間露出的血蓮刺青,最后目光落在黑小虎心口那妖異的紫焰烙印上……一個塵封多年、被刻意遺忘、帶著無盡痛苦和血腥的名字,如同掙脫枷鎖的惡魔,猛地沖上他的腦海!
“他……他難道是……?!”火煞(新)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充滿了極致的震驚和某種荒謬絕倫的猜測!
冰煞(新)也僵在原地,幽紫長劍垂落,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徹底的茫然和……恐懼!
戰場,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只有血腥味和焦糊味在空氣中彌漫。金暗衛們依舊保持著攻擊姿態,卻因副統領的停頓和眼前這匪夷所思的變故而暫時收手,冰冷的目光在昏迷的少主、殺氣凜然的副統領以及那兩個身份陡然變得撲朔迷離的“冰火雙煞”之間逡巡。
白銀面具下,小七的內心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風暴。黑小虎心口的紫焰血蓮刺青、那聲呼喚“老三”的囈語、冰火雙煞身上的血蓮烙印和他們此刻的反應……這一切都指向一個他不敢相信、卻似乎又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寒螭刃的冰藍光芒微微閃爍,小七的目光如同最鋒利的探針,死死鎖定在火煞(新)那張因劇痛和震驚而扭曲的臉上,一字一句,如同寒冰墜地:
“說!你們……到底是誰?!他心口那個……又是怎么回事!”
黑小虎那句嘶啞到不成調的“老……三……”,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燒紅的鐵釘,狠狠楔入火煞(新)的耳膜,直抵靈魂深處最黑暗、最不敢觸碰的角落。他死死盯著少主胸前那片被血污浸染、卻在詭異跳動的紫焰血蓮烙印,呼吸驟然停滯,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
那妖異的紫色火焰,刺眼地灼燒著他的視線。一股源自骨髓深處的劇痛猛地炸開,并非來自他胸前幾乎被冰煞(新)劍氣洞穿的傷口,而是來自靈魂深處某個被層層封印、早已血肉模糊的地方!塵封的記憶如同被強行撬開的墓穴,裹挾著陰冷刺骨的腥風和絕望的哀嚎,轟然沖垮了他意識的堤壩!
“呃啊——!”火煞(新)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個人劇烈地痙攣起來,原本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瞬間漲得發紫,眼珠幾乎要凸出眼眶。他猛地抬起血跡斑斑、顫抖得如同風中秋葉的手指,不再指向小七那柄懸在咽喉的寒螭刃,而是指向了身旁同樣僵立如石雕的冰煞(新)。
那手指抖得不成樣子,仿佛承載著萬鈞之重。
“血……血蓮焚心咒……”火煞(新)的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艱難地磨出來,帶著濃重的血沫氣息,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一種近乎瘋狂的求證渴望。他死死盯著冰煞(新)那張被血污和冷汗覆蓋、此刻只剩下無邊茫然與驚悸的臉,又猛地扭頭看向昏迷中黑小虎心口那妖異跳動的紫焰烙印。
“你……”火煞(新)的手指劇烈顫抖著,幾乎要戳到冰煞(新)的鼻尖,“你是……二哥?!”他的目光隨即轉向地上人事不省的黑小虎,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和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荒謬絕倫的希冀,“他……他是義兄?!”
“轟??!”
冰煞(新)只覺一道無聲的驚雷在腦海中炸開!那聲嘶啞的“二哥”,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捅進了他記憶深處最堅固、也最不愿打開的銹鎖。
“咔噠”一聲,鎖開了。
無數破碎的畫面裹挾著冰冷的絕望和灼人的血腥,瞬間淹沒了他。不再是模糊的輪廓,而是清晰的、令人窒息的細節——
幽冥谷深處,終年不散的濃霧帶著刺骨的濕冷。他(那時的他,或許叫另一個名字)和一個更加魁梧沉默的少年(義兄?),正死死拖住一個身形同樣單薄、卻倔強得如同野草般的身影(老三?)。那身影拼命掙扎著,想要撲向前方山谷中心那個翻涌著暗紅色粘稠液體、散發著濃烈鐵銹腥氣的巨大血池。池邊怪石嶙峋,刻滿了扭曲如蛇蟲的古老符文。一個黑袍身影站在池邊,兜帽下的陰影深不見底,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掃過他們三個,帶著一種評估祭品般的漠然。
“放開我!讓我去!那東西在下面!……”老三的聲音嘶啞,帶著孩童的尖銳和不顧一切的瘋狂,瘦小的身體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指甲深深摳進他和義兄的手臂,留下血痕。義兄的沉默如同磐石,手臂卻繃得死緊,指節泛白。
“別犯傻!那是幽冥血池,下去就沒了!”他(二哥?)自己也在吼,聲音帶著恐懼的顫抖,死死抱住老三的腰。老三的眼睛赤紅一片,絕望和仇恨交織,像兩團燃燒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