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麗倚靠著冰冷刺骨的石壁,每一次喘息都牽動著肺腑深處的劇痛,喉嚨里彌漫著濃重的鐵銹腥氣。視野邊緣發(fā)黑,如同蒙上了一層不祥的陰影,耳畔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便是石床上傳來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和斷斷續(xù)續(xù)的絕望嗚咽。
黑小虎的身體在石床上劇烈地痙攣、扭曲,像一條被拋上岸瀕死的魚。紫黑色的污血不斷從他口鼻、眼角、耳孔中滲出,蜿蜒流淌,在蒼白如紙的皮膚上畫出猙獰詭異的符咒。他胸前那朵血蓮烙印,此刻如同被賦予了邪惡的生命,貪婪搏動著,紫黑色的光芒妖異刺眼,每一次搏動都伴隨著焦黑紋路向四周皮膚無聲而迅速地蔓延,如同無數(shù)條饑餓的毒蟲在啃噬著他的生機。那朵象征死亡的蓮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他血肉上扎根、盛放。
“少主!”小染的悲鳴撕心裂肺,她不顧自身內(nèi)息紊亂和嘴角不斷涌出的血沫,掙扎著想要撲過去,卻被木盈體內(nèi)驟然加劇的掌毒反噬狠狠扯回原地。木盈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僅存的生機如同風中殘燭,搖曳欲滅。
洞口,金玄目眥欲裂,握緊的拳頭指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爆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小七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眸此刻寒芒如冰刀,死死鎖定笛音傳來的方向——那片被瘴氣籠罩、深不見底的黑暗。冰煞抱著氣息越發(fā)微弱、渾身滾燙的火煞,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住洞內(nèi)每一個人的心臟,越收越緊。
嗚……嗚……
那來自九幽地脈深處的骨笛嗚咽,再次穿透山石瘴氣,精準地攫住了石床上那朵盛開的死亡之蓮。笛音陡然拔高,尖銳、怨毒,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冰冷傲慢,如同無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黑小虎身上。
“呃啊——!”
黑小虎弓起的身體猛地砸回石床,發(fā)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他喉嚨里壓抑的嗚咽驟然變成撕心裂肺的慘嚎,七竅中涌出的污血瞬間洶涌了一倍!那紫黑色的光芒如同火焰般猛地從他胸口的烙印上騰起,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內(nèi),瘋狂扭動,仿佛要將他的靈魂徹底焚盡、撕碎!
“少主!”小染的聲音已近嘶啞絕望。
“混賬!”金玄怒吼一聲,身形欲動,卻被那笛音中蘊含的恐怖精神沖擊硬生生釘在原地,頭痛欲裂。
莎麗看著那在紫黑魔焰中痛苦掙扎的身影,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手腕上,那五道被他抓出的青黑指印如同烙印,灼痛感陣陣傳來,提醒著她方才那短暫而脆弱的聯(lián)系。不甘、憤怒、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在胸腔里翻江倒海,幾乎要將她吞沒。不能就這樣結(jié)束!絕不能!
她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向洞口的小七。無需言語,一個近乎孤注一擲的念頭在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達成。
“小七!”莎麗嘶聲喊道,聲音帶著血沫的沙啞,“那笛子!”
小七眼底寒光驟凝,瞬間明白了莎麗的意圖。她用力一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洞內(nèi)所有殘存的空氣都吸入肺腑。她那纖細的身影在洞口幽暗的光線下挺得筆直,周身氣息驟然變得空靈而銳利。
下一個剎那,小七的嘴唇以一種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頻率急速開合。沒有宏大的聲響,只有一種極其細微、卻仿佛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的奇異震顫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那聲音如同無數(shù)根極細的銀針,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悍然刺入那無處不在的、冰冷怨毒的骨笛嗚咽之中!
**“靈犀引——破障!”**
無形的音波之刃,無聲地斬向那操控一切的魔笛之音!
噗!
幾乎在秘術(shù)施展的同時,小七的身體如遭重錘猛擊,劇烈地一晃!殷紅的鮮血毫無征兆地從她的雙眼、雙耳、鼻孔、嘴角同時狂涌而出!那凄艷的紅色瞬間染紅了她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如同雪地中驟然綻放的七朵血梅!她纖瘦的身體搖搖欲墜,全靠一股頑強的意志死死釘在原地,維持著那微不可聞卻兇險萬分的靈魂之音。
骨笛的嗚咽猛地一滯!
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那冰冷怨毒的旋律出現(xiàn)了一個極其短暫的、不自然的停頓!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笛音被強行干擾的瞬間——
石床上,被紫黑魔焰包裹、正承受著非人痛苦的黑小虎,那因極致痛苦而渙散、只剩下暴戾與毀滅的漆黑瞳孔深處,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捕捉的清明,如同沉入深海的最后一點星光,極其艱難地、掙扎著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