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錢,交什么錢?”天啟皇帝瞠目結舌,震驚地道。
劉四低垂著頭,嚅囁道:“說咱們所住的宅子,本是我們父兄的,現在父兄死了,咱們也沒有武職,這屋子……便算是租賃的了,叫我們每月繳十五文錢,如若不然,便將我們趕出去。”
天啟皇帝聽到這里,整個人振了一下,胸膛起伏著,竟是氣得老半天說不出話來。
朕……給了錢的啊。
錢呢?
還有……他們收了錢,這些錢又去了哪里?
眾人一見天啟皇帝如此,已是嚇得魂飛魄散。
連魏忠賢都覺得事態嚴重了,他其實沒想到……下頭人敢這樣的弄,不管怎么說,他也是主掌東廠,而錦衣衛,也在東廠的轄制范圍之內。
魏忠賢連忙想說什么。
倒是韓林,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很是期待著什么。
天啟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冷,他置身在這惡臭的環境之中,看著眼前衣衫襤褸的人。
覺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天啟皇帝顫抖著嗓音道:“你的家里,何人曾當過值,又因為什么而死?”
“是我的父親……”一說到這個,劉四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哀,下意識的,他眼眶紅了:“家父在的時候,曾為朝廷效力,積勞而死……”
“然后呢?”
“然后……然后家里就失去了生計,母親又因為傷心過度,舊疾復發,而我……我因為身子有殘疾,便在這里,一直艱難度日。從前的時候,父親還留著一些錢財,可慢慢的坐吃山空,便……便成了這個樣子。”
天啟皇帝已是氣得發抖,就這么一個人,父親為了公務積勞而死,可他的妻兒們呢?
這樣的大明朝,還有希望嗎?
“這些年來,就不曾有人想過,改善你們的處境嗎?”
“沒……沒有……”劉四很認真地搖頭。
事實上,他心里滿腔憤慨,一想到這些,他也曾無數次咬牙切齒。
“呵呵……”天啟皇帝冷笑。
“陛下……”這個時候……韓林見時機成熟,震耳發聵地道。
這一聲陛下,嚇了劉四一跳,劉四下意識的雙膝便軟了,搖搖晃晃的,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天啟皇帝。
而這時,韓林繼續道:“陛下,他們這些人,沆瀣一氣,對于他們從前的袍澤遺孤尚且都是如此,更遑論對待尋常的百姓了。這劉四,豈不就是明證?想當年,陛下曾給這些遺孤們賜予土地,那百戶陳煌……卻將這些土地收為己有。可這張家……難道又是什么好東西嗎?”
“他們從陳煌手里,得到這些不義的土地,和陳煌又有什么分別?這些年來,他們的所為,罄竹難書。張家這些日子以來,自從在這清平坊取代了陳煌之后,不知多少遺孤心中含恨,只是他們有冤卻無處聲張,尤其是這張靜一,最是可恨!他時刻伴駕在陛下左右,卻從不提及這些事,難道真相,還不清楚嗎?懇請陛下,嚴懲張靜一,以儆效尤!”
天啟皇帝已是臉色慘白,他憤怒得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