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架子上拿起一個代表爸爸的男人玩偶,沒有猶豫,把他深深地埋進沙子最底下。
然后我用手把沙面拍得平平整整。
然后,我找到了代表媽媽的女人玩偶,我把她放在沙盤最遠的一個角落里,讓她面朝著墻。
最后,我拿起一個代表小女孩的玩偶,那是“我”。
我把她放在沙盤的正中央。
然后,我開始用架子上的小積木,在她周圍一圈一圈地砌墻。
我把墻砌得很高,密不透風,沒留一扇門,也沒留一扇窗。
做完這一切,我退后一步,看著我的“作品”。
我沒回頭,但我能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很小很小、被壓下去的抽氣聲。
是媽媽。
溫柔的阿姨把我?guī)У脚赃叺男》块g玩拼圖,她和媽媽在外面說話。
門沒關(guān)嚴,她們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飄進來。
“這不是不聽話,也不是鬧脾氣。葉女士,您的孩子,她生病了?!?/p>
“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家庭的劇烈沖突對她來說是巨大的災(zāi)難”
“您以為您為她贏了一場戰(zhàn)爭,但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場戰(zhàn)爭沒有贏家。您的強大,和她父親的崩潰,對她來說,是兩種同樣讓人恐懼的力量。她無力反抗,只能把自己關(guān)起來。”
外面的聲音停了。
過了很久,門開了。
媽媽走進來,她的眼眶是紅的,但沒有淚。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來,想說什么,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都發(fā)不出來。
最后,她只是伸出有些發(fā)抖的手,輕輕地碰了碰我用積木砌起的那座高墻。
“多多,”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