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倘若這是一場節目的事實,被北鳴同學所知曉的話,一直想要將殺人欲望與現實生活分開的她,得知自己殺人的過程有可能會在節目的直播之中呈現,以她的道德標準,恐怕也無法接受這一點吧。”
羅素抬起頭注視著天花板的一角,似乎是在思索著星見俊司的話語究竟是否可信。
片刻后,他才收回目光,重新盯著星見俊司。
“我不認為北鳴同學會因為自己殺了人無法再次融入社會而不去求援。”羅素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比起這一可能性,我更偏向于是你駭入了北鳴同學的通訊,讓她無法通過終端向早川同學交流更可信。
“如果北鳴同學沒有受到任何干擾,卻也沒有主動求援,我只能推測以她的藥學知識判斷沒有解藥,又或者是。。。。。。她只是想要回歸到最為本質的自己。”
聽聞羅素的回答,星見俊司不禁輕笑一聲:“羅素同學,你說來這座旅館的嘉賓們,都不是正常人。從你最后給出的理由來看,你也不像是在‘正常人’的范疇之中啊。
“但是,對于羅素同學你而言,你體會不到北鳴同學的心情也是正常的。畢竟你一向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自己那不同尋常的價值觀來衡量這世上的人事物。世界在你眼里就像是一場大型游戲,北鳴同學的行為在你眼里,恐怕相當于‘不想玩這個賬號了,重開吧’的心態?
“雖然我很不想打擊羅素同學你的自信心。但你的行為在我眼里無異于一種掩耳盜鈴。你只是因為你的童年是活在被設定好的實驗之下,為了逃避‘父母離去’這一不可控現實,才會幻想著世界同樣也是被所謂‘高我’的自己設定好的一場游戲。”
“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正常。”羅素閉上眼搖了搖頭,但語氣顯然不如最開始那般平靜,“你已經知道了我來這里的理由,也沒有必要再說出這種話來調侃我。雖然你先前以一副為北鳴同學好的圣人口吻說了那么多話,但最后還是為了你背后的勢力殺了她。
“現在局勢已經明了,先前案件的疑點,該解決的也已經解決了。”羅素睜開雙眼,眼神之中卻并未有因星見俊司的話語,而產生的多余情緒,他注視著星見俊司,語氣間帶了一點疑問,“你這個時候想要挑撥我的情緒,是想要把作為中立勢力的我,推到你的對立面?從邏輯的角度判斷,這不正常。話都說到這里,也該把你真正的目的亮出來了吧?”
“沒錯,星見同學。”我迅速接上了羅素的話語,一雙銳利的眼睛注視著星見俊司,“是時候該步入‘正題’了吧?”
話畢,我微微移動視線,望向他身后不遠處的學籍裁判電梯。
算了算,現在應該也差不多要到時間了。
星見俊司沒有轉頭,但似乎也已經知道接下來即將要發生什么。像是舞臺上一位夸張的表演者,他張開雙臂,又模仿著歌劇的腔調說起話來,向我們行了一禮。
“既然羅素同學如此急切地要求,那就讓我們進入本場學籍裁判之中的最后一個步驟吧?那便是——決定‘畢業’還是‘留下’?”
在星見俊司的身后,學籍裁判場的電梯忽而上升,可他卻置若罔聞,依舊自顧自地念著預定好的臺詞。
“選擇‘畢業’,你們可以如愿離開這里,做一個不被自相殘殺生活打擾的小明星,回歸你們過往過了十多年來的人生,那樣普通、平靜,卻又幸福、溫馨的普通人生活。你們會繼續上著普通的高中,畢業,考上大學,畢業,再和其余屬于這個時代的可憐家伙們一樣,一同爭搶著同一份工作,最后簡簡單單、安安全全地度過一生。
“而選擇‘留下’,你們將會成為《死亡游戲》的巨星!你們將會比那些選擇了‘畢業’的家伙們,更快地擁有更多的金錢、更大的名聲,你們將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艷羨的幸存者,全球各地無數的粉絲,包括著你的家人、朋友、暗戀對象、鄰居,所有的人都將瘋狂地追捧著你們,你們將會成為其他普通人們一輩子都碰不到的上流社會頂端人物——
“當然,這樣的選擇也是有代價的。你們將會被選為‘黑幕’,參加現在及之后可能參與的各種各樣的殺人類綜藝節目,稍微一不小心就會丟了性命。唉,但畢竟高收益伴隨著的往往就是高風險,不是嗎?更何況,黑幕這一職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當的。作為一位善良的黑幕主持人,我當然不會向你們隱瞞這一點。
“現在你們可以經由討論后,決定按下學籍裁判桌上的哪一個按鈕,由此來決定你們的去處。請允許我善意地提醒一下各位:倘若選擇了‘畢業’,在你們迄今之后的人生里,你們將不會再能有反悔的機會。作為即將影響未來一生的決定,還希望在場各位仔細考量這背后的利益得失。”
星見俊司的身后的電梯緩緩下落,伴隨著電梯柵欄門向兩側緩緩開啟的動靜,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電梯之前。
“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了。”那人的聲音鏗鏘有力,如同希望光芒的具象化,“因為這場自相殘殺,將會因我的到來而終結!”
聽聞這無比耳熟的聲音,星見俊司沒有回頭。他只是從鼻尖輕哼出一聲笑,繼續用著夸張的語氣感慨道:
“哎呀,好久不見,我們的‘主角’不死川同學。”見不死川正一一步一步地走到原本屬于他的學籍裁判桌上,原本放置在上方的“遺照”早就被節目組提前撤下,星見俊司依舊擺出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不過,現在雖然是晚上,但可還沒有到‘做夢’的時間哦?”
“是不是做夢,還得看最后的結果才能知道。”
終于來了。
看見不死川正一安然無恙地走到屬于他的位置上,我懸掛在心上的石頭也總算落地。
接下來,就是節目歸屬權的爭奪了。
與不死川正一對視一眼,面對他投來的目光,我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