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1頁）

沒有猶豫，這不是猶豫的時候；沒有彷徨，彷徨不能挽救我的命運；沒有思考，思考從來不是我的特長；沒有畏懼，因為時間已經(jīng)不允許啦。我的雙腿立刻一彎，從膝蓋處向前發(fā)力，讓自己整個身體向前跪了下去。不要誤會，不是標準地叩拜下跪的姿勢，那是在傳統(tǒng)正式場合才會用到的。因為我現(xiàn)在是處于上半身前傾，兩只腳一前一后一步一步向上行進當中，所以陡然間跪下之后就變成了左腿膝蓋著地，右腿彎曲折疊的姿勢，更像是單腿著地的蹲伏。

人們都說囚如貓、抖如虎是一種經(jīng)過刻苦訓練之后才能達到的境界，不承想我今天竟然在無意間觸摸到了它的精髓。關鍵是要快，不光上半身蜷縮得要快，下肢的發(fā)力下蹲更是要快。唯一遺憾的是我發(fā)現(xiàn)我此時抖不起來了，因為下跪的速度太快太急，所以現(xiàn)在不光腿部肌肉有些發(fā)酸發(fā)麻，連帶著我的腰部也傳來了一陣陣無力的感覺。最可怕的是膝蓋和腳踝，左膝和右踝都在隱隱地作痛。我猜這是剛才這一跪跪得太急的緣故，搞不好我下肢的某些部位已經(jīng)受傷了。

但這些事情我都來不及繼續(xù)深入思考了，因為那個黑乎乎的東西此時已經(jīng)飛到了我的頭頂。它與我的帽子頂部發(fā)生了一些剮蹭，使我的脖子不由自主地又向下收縮了一下，然后它才快速地向我的身后撲去。

好險啊！我意識到我剛剛躲開了一次襲擊。好奇之心驅(qū)使著我回頭張望了一下，我想看清楚這個黑乎乎剛剛貼著我頭頂飛過去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可惜，我的身后空無一物，既沒有人也沒有任何看起來可疑的東西。

我身后此時近處沒有隊友，離我最近的隊員也在七八米開外呢。地上只有石頭和墻磚，大小不一的石頭遍地都是，那些墻磚雖說也有殘有缺極不規(guī)整，但看起來還不像是能隨風起舞的樣子。如果它們也能飛到空中的話，我估計我們所有人都快能上天遨游一番了。

錯愕之中我似乎聽到了一聲叫喊，高處好像有人開口大叫了一聲。我忙轉(zhuǎn)回頭向身前坡上觀瞧，看見一個距我大概有十幾米遠的女隊員正三肢著地一手高抬，斜斜地指向了身后右側(cè)的墻外，似乎她在指示著什么東西，并且還在沖她身前的一個男隊員持續(xù)喊著什么。

我聽不清她現(xiàn)在說了些什么，也沒能反應出她剛才喊的是什么，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我能隱約地看見右側(cè)墻下離我們幾十米遠的灌木叢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掛在了上面，搖搖晃晃地正在隨風擺動著。因為顏色不同，所以不難發(fā)現(xiàn)那個東西應該是黑色或深藍色的，呈棍狀，不太長，大概能有個四五十公分的樣子。

看著這個女隊員抬起的手腕上折疊收起的登山杖我似乎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估計剛才飛到空中差點擊中我面門的東西是她手上的另一支登山杖。可惡！登山杖這種東西也能隨手亂扔嗎？要是被它砸中了口鼻或眼睛，當時就有破相甚至是短暫失去知覺的可能。而且看這個女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和反應，她似乎對殃及我這樣身后隊員的安危毫不在意，好像對失去自己的登山杖更為婉惜和不甘。

這要是在平時我肯定會破口大罵她幾句的，最起碼也要大聲申斥和抱怨一番，可今天不行，因為沒有意義。我就是喊破了嗓子她也聽不見，而且我還會因為張嘴叫喊而被灌入一肚子的風。唉，似乎這場大風已經(jīng)成為了無數(shù)人犯錯之后的擋箭牌，也成為了壓制無數(shù)受難者的托辭和借口。

想到這里我只能是側(cè)過臉順著風勢向空中狠狠地啐出了一口濃痰，將自己滿腔的憤懣都融入其中，希望它能借助風勢準確地飄落到女人失落到墻下的登山杖杖身之上，因為只有這樣我剛才遭受到的驚嚇和憤怒才能稍稍平息一些。

愿望一如既往的沒能實現(xiàn)，裹挾了無數(shù)物體飛舞的大風根本不屑于滿足我的小小心愿，我的口水就像無數(shù)浪花一樣消逝在了風中。我暗自嘆了一口氣，只好起身準備繼續(xù)向前移動。我不敢奢望能追上身前的隊友，也不能指望趕上那個不負責任的女人，因為即使趕上了我現(xiàn)在也不可能對她動粗。

風似乎變得更大了，我這個一百五六十斤的人站在墻上都開始東搖西晃了起來，他們體重比我輕的人的情況只會更糟。身前許多隊友此時都只能是一步一停頓地苦苦堅持著，似乎隨時都會因為這場大風而消耗掉最后的一絲體力，到了那時估計他們不會像枯枝敗葉般飛上天空，但卻肯定可以像那根登山杖一般被吹落于墻下。

正當我咬著牙一步一步重拾上升之際，忽然看到剛才與那個女人對話的男隊員挪動到了墻邊。只見他蹲下了身子，雙手摳住墻邊的石頭邊沿，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身體移出了墻外。大概一分鐘之后他就變成了雙手高舉過頂死死地摳著墻邊的石頭，雙腳懸空，身體筆直地垂于墻外，看他這個樣子似乎是要離開石墻跳到墻下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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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xiàn)在立足的這道石墻上的土路離墻外地面的垂直距離大概有兩到三米，這個高度大約相當于一層樓高。但這個高度很不均勻，有的地方落差大一些能接近或超過三米，有的地方落差只有一米多不到兩米。我身前這個正準備跳下墻的男人身處的地方看樣子垂直落差能有兩米五多一些，所以他現(xiàn)在即便是雙臂伸直了，但腳尖還是夠不到墻外的地面。

最終，情感的沖動戰(zhàn)勝了對自然環(huán)境的恐懼。他雙手一松，整個身子以自由落體的方式向墻下的地面砸去。沒有聽到什么落地的聲響，我只能看見他雙腳落地后沒能穩(wěn)住重心，身體向后一仰，仰面朝天地躺倒在了土地之上。但他顯然沒有受傷，不到兩秒鐘他就又重新站了起來。在墻下簡單地辨認了一下方向就朝著女人登山杖遺落的方向奔去了，看來他這是專程下墻去為身后那個女人撿東西的。

看到這里我心中的恨意更盛了三分，對這個亂扔登山杖不負責任的女人的不滿又上升了。雖說我不清楚這一男一女之間的關系，但我認為任何人的生命都比一根登山杖要寶貴。在狂風大作之際讓任何人冒險下墻去給自己拾回登山杖都是不對的，在道理和道義上都是講不通的。可惜，我的想法毫不重要。那個遺失登山杖的女人此刻就安穩(wěn)地蹲在墻邊等待著，那個下了墻的男人手腳麻利地沖進了灌木叢，沒費多大的力氣就夠到了登山杖的杖尖，沒用半分鐘就把登山杖從灌木叢頂部扯了下來。

我將目光重新又移回到了身前腳下，決定不再關注他們上演的這場毫無意義的鬧劇了。我打算盡量加快腳步，最好能趁這個時機向前超過這個女人，防止她下一次遺失登山杖的行為再次危及到我。

我在側(cè)向狂風的吹拂下咬牙堅持了不到五六米，感覺就像度過了好幾個小時。忽地又聽見身前響起了驚呼和喊叫之聲，這次的聲音是兩個人分兩次喊出來的。我二話不說就原地縮身蹲下了，因為有了上一次被登山杖襲擊的先例發(fā)生，所以這次我的雙手本能地向上抬起，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過了大概能有兩秒鐘身體沒感受到被任何物體砸中，我這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向前望去。一望之下驚得我是目瞪口呆，連嘴都快合不上了。

我身前大概十幾米遠的墻上有一處豁口，墻體在那里出現(xiàn)了一段坍塌，原本寬有三米左右的墻體現(xiàn)在殘留的部分只有不到一米寬了。可即便是這樣，在坍塌的那段墻體廢墟處還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橫向的裂縫，把墻上的道路橫向地割裂開來。這條裂縫最窄處的寬度約有七八十公分左右，就是常見的一塊地磚的寬度。要是身高腿長步子大的人呢，或許一個邁步就能跨過去；即便是步子小一些的人也可以加快速度沖到裂縫邊緣向前來一個跨步小跳，跳過這條裂縫。這兩種方法都可以快速地通過那里，不用再費時費力地從墻上爬下裂縫去走到另一側(cè)然后再往墻上爬了。

我現(xiàn)在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個勇敢的男隊員正在采用第二種方法跳過裂縫的情景。不過這個男隊員似乎沒有學過物理，不知道什么叫做合力。或者是他學過合力，但是不懂得活學活用，不理解時間在物理現(xiàn)象發(fā)生時的作用和意義。只見他快速地向前一個助跑，然后就將一條腿向前邁出了，想跨過那條裂縫。但他忘了計算風的作用力了，側(cè)向刮來的狂風瞬間就把他呆板僵化的紙上構(gòu)想摧毀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體在空中發(fā)生了明顯的位移，橫向的位移，他的身體明顯地向右側(cè)飄浮移動了幾公分。不要小看了這幾公分的距離，就因為偏移了這么幾公分，他的前腳就沒能夠到裂縫另一側(cè)的地面，他整個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范圍之外。是的，他應該是一腳蹬空跌進了身前的那條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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