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天際最后一抹亮色也隱沒了,星辰開始在天幕上閃爍。
而新的光,已在心中點燃。
夜色如墨汁般浸透了天際,最后一絲夕陽的余暉被吞沒殆盡。蕭刻獨自走在廢墟間,腳下的碎石發出細碎的哀鳴。他右臂上的傷口已經凝結成暗紅色的痂,但那股源自小女孩的暖流仍在血脈中潺潺流動,像是暗夜里悄然綻放的螢火。
遠處救援站的探照燈劃破黑暗,像一柄銀色的利劍刺穿夜幕。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血腥混雜的怪異氣味,偶爾能聽見斷壁殘垣下傳來的微弱呻吟。他停下腳步,俯身將一塊傾斜的預制板抬起,底下露出半截燒焦的課本封面。
"有人嗎?"他的聲音在空蕩的廢墟間回蕩。
回應他的只有風聲穿過鋼筋骨架的嗚咽。正當他準備離開時,瓦礫深處忽然傳來細若游絲的叩擊聲。蕭刻瞳孔微縮,指尖泛起淡金的光暈,小心翼翼地將堆積的碎石拂開。
下面竟是個被課桌撐起的狹小空間,個戴著破舊眼鏡的年輕教師蜷縮其中,懷里還護著三個昏迷的孩子。教師的左腿被鋼筋貫穿,暗紅的血液在地面凝成黏稠的圖案。
"光……"教師抬起蒼白的臉,鏡片后的眼睛突然亮起來,"我就知道……"
蕭刻單膝跪地,掌心貼上教師冰涼的額頭。溫暖的光流順著他的指尖渡入傷者體內,那根貫穿腿部的鋼筋在光芒中緩緩消融。教師怔怔地看著自己愈合的傷口,淚水突然涌出眼眶。
"他們……都睡著了……"教師哽咽著指向懷里的孩子,"我答應過要帶他們去看櫻花……"
蕭刻沉默地背起兩個孩童,教師掙扎著抱起最后一個。當他們蹣跚著走出廢墟時,天際突然落下淅瀝瀝的雨絲。冰涼的雨水打在孩子們溫熱的臉頰上,其中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忽然睜開眼。
"老師……"她軟糯的嗓音讓走在前面的教師猛地轉身,"我夢見奧特曼了……"
蕭刻別過臉去,雨幕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胸腔里那股暖流突然洶涌起來,像是破冰的春水奔流不息。他想起小女孩說"你們是光"時的眼神,澄澈得能照見人心最深處的陰霾。
救援站的燈光越來越近,醫護人員匆忙迎上來接走孩子。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要為蕭刻處理傷口,卻發現他手臂上只剩下一道淡銀的痕跡。
"奇怪……"醫生推了推眼鏡,"這愈合速度……"
蕭刻悄然退入陰影,雨絲在靠近他身體時自動蒸騰成朦朧的霧氣。他望著忙碌的救援現場,忽然注意到遠處有個熟悉的小小身影——那個送他奧特曼軟膠的女孩正站在臨時帳篷前,踮著腳尖朝他的方向揮手。
他本能地想抬手回應,地面卻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尚未穩定的廢墟深處迸發出詭異的紫黑色霧氣,霧中隱約浮現出扭曲的龐大輪廓。救援站的警報凄厲響起,人群驚恐地四散奔逃。
"又是它……"蕭刻握緊雙拳,彩色計時器在胸口浮現出朦朧的虛影。但這次沒等他變身,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突然掙脫醫護人員的懷抱,朝著黑霧最濃處跑去。
"別過去!"教師嘶啞的喊聲被狂風撕碎。
黑霧中伸出布滿吸盤的觸手,眼看就要卷住女孩的腰肢。千鈞一發之際,女孩懷里的課本突然迸發出耀眼的金芒——那是蕭刻之前治療時無意間留在書頁上的光能。
光芒與黑霧碰撞的剎那,整個空間都被刺目的亮白吞沒。蕭刻趁機縱身躍起,化作流光照亮夜空。這次變身的感受截然不同,以往每次轉化都會帶來骨骼重構的劇痛,此刻卻如溪流匯入大海般自然順暢。
他銀紅相間的身軀在夜雨中熠熠生輝,胸前的彩色計時器竟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澄澈藍色。
黑霧凝聚成多頭蛇怪的形態,每顆頭顱都長著慘白的人臉。它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震得周圍尚未倒塌的建筑玻璃盡數碎裂。蕭刻擺出戰斗起手式,忽然聽見腳下傳來稚嫩的呼喊:
"左邊!它在騙你!"
是那個抱著奧特曼軟膠的女孩。她不知何時爬到了半截斷橋上,小手指著蛇怪最右側的頭顱。就在蕭刻分神的瞬間,蛇怪假意攻擊左側,真正的殺招卻從右側襲來——
"小心!"女孩將手中的軟膠用力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