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為你而戰（第3頁）

星空的塵埃緩緩沉降，破碎的星骸在遠處無聲漂浮，見證著方才那場顛覆認知的戰斗。銀翼審判官與艾莉婭離去時撕開的空間裂痕早已彌合，只留下絕對的寂靜，以及懸浮于虛空之中、形態全新的蕭刻，和那位在他龐大身影映襯下、渺小卻堅定的紫膚少女——莉亞。蕭刻感受著體內奔流不息的力量。那不再是純粹的光，也不再是純粹的暗，而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本質的“源”。它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混沌，蘊含著創造與毀滅兩種截然相反卻又完美共生的意境。他心念微動，那高達數十米的混沌星璇之軀便開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能量向內收斂，結構重塑，迅速縮小。光芒散去，他恢復了人類的形態，黑發，面容依舊，只是那雙異色的瞳孔——左眼純白，右眼暗紅——昭示著他內在的本質已截然不同。身上覆蓋著一層輕薄卻無比堅韌的混沌星紋戰甲，流淌著微光，與這真空環境和諧共存。他緩緩降落在莉亞所在的、一塊較為平坦的巨大星骸上。腳下的巖石傳來冰冷的觸感。莉亞看著他走近，那雙水晶般的眼眸中依舊殘留著未散的震撼，以及劫后余生的恍惚。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現喉嚨有些干澀。最終，她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宇航服內循環的空氣，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你……你還是蕭刻嗎？”這個問題很輕，卻直指核心。蕭刻看著她，異色雙瞳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點了點頭，聲音透過某種能量的震蕩，清晰地在莉亞的意識中響起，平和而穩定：“是我。只是……看到并接納了更多的‘真實’。”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這片狼藉的戰場，以及遠方那顆勉強幸存、卻依舊被淡淡灰暗氣息纏繞的卡蘭星。“‘虛噬’的污染并未完全清除。它很狡猾，殘留的能量如同毒素，滲透進了星球的能量脈絡。”他抬起手，掌心向上。沒有璀璨的光華，也沒有吞噬一切的黑暗，只有一團混沌色的、緩緩旋轉的能量渦流自然浮現。這渦流仿佛自身就是一個微縮的宇宙，散發著令人心安又敬畏的氣息。“我需要清理它們。”蕭刻說道，目光再次投向卡蘭星，“這或許……也是驗證這份新力量的第一步。”莉亞立刻用力點頭，眼神變得堅定：“我能做什么？”“跟著我，指引我找到你們星球能量脈絡的關鍵節點。”蕭刻說著，向前邁出一步。他并未使用任何飛行器，只是自然而然地違背了物理規則，如同行走在無形的地面上，向著卡蘭星的方向走去。莉亞連忙跟上，她小巧的偵察艦如同忠誠的伴飛器，懸浮在他身側。進入卡蘭星的大氣層，穿過云層，下方的景象逐漸清晰。大地并非完全死寂，依稀能看到一些文明的痕跡，城市的結構奇特的建筑群，但許多地方都覆蓋著那種令人不適的、仿佛擁有生命的暗紅色脈絡，如同寄生在星球表面的丑陋苔蘚，不斷抽取著星球的生機。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細微的、仿佛無數人低語哭泣的混亂精神回響，那是“虛噬”污染留下的精神殘渣。蕭刻懸浮在星球表面上方，他閉上雙眼，龐大的精神感知力如同水銀瀉地，迅速與整個星球淺層的能量脈絡連接。通過“鏡”帶來的對“虛噬”本質的更深理解，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如同毒蛇般纏繞在星球靈脈上的污染能量。他再次睜開眼，異色雙瞳鎖定了最近的一處大型污染點——那曾經可能是一座繁華都市，如今卻被巨大的、搏動著的暗紅色肉瘤狀組織所覆蓋。他沒有使用任何驚天動地的招數，只是簡單地對著那個方向，伸出了食指。指尖，一點混沌星芒亮起。下一刻，一道細如發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混沌色能量射線，無聲無息地跨越空間，命中了那巨大的肉瘤核心。沒有爆炸，沒有沖擊波。那足以抵抗銀翼軍團光矛轟擊的堅韌污染組織，在被混沌射線擊中的瞬間，如同被投入虛無的雪花，從命中點開始，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分解、消散。不是燃燒，不是凈化，更像是構成其存在的“規則”被從根本上抹除。短短數秒，那龐大的、搏動著的、散發著邪惡氣息的肉瘤，就徹底消失在空氣中，連一絲灰燼都未曾留下，仿佛從未存在過。下方露出了被腐蝕得坑坑洼洼的城市廢墟，雖然殘破，卻不再有那種令人作嘔的活性。莉亞在偵察艦中通過觀測屏幕看到這一幕，小手捂住了嘴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遠比之前光暗巨人戰斗的場景更讓她感到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震撼。這不是毀滅，這是一種……修正。蕭刻面色平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能感覺到，清除這種程度的污染，消耗的能量微乎其微。混沌之力面對這種低維度的混亂存在，具備著壓倒性的、規則層面的優勢。他繼續移動，手指連點。一道道細微的混沌射線精準地射向星球各處那些或明顯或隱蔽的污染節點。巨大的觸須根系、潛伏在地脈中的能量孢囊、彌漫在大氣中的精神污染云團……無論它們以何種形態隱藏，在蕭刻的感知和混沌射線之下，都如同陽光下的露珠，迅速消融，歸于虛無。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效率卻高得驚人。短短不到一個標準時，整個卡蘭星表面以及淺層地脈中所有被探測到的“虛噬”殘留，已被清掃一空。天空中那種灰暗的色調開始褪去，雖然星球依舊滿目瘡痍，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和混亂的精神低語，已然消失。久違的、屬于恒星的自然光芒，開始毫無阻礙地灑在這片飽經磨難的土地上。莉亞看著觀測屏幕上各項環境指數逐漸恢復正常，激動得身體微微發抖。她打開艙蓋，不顧真空環境（蕭刻早已用一層無形的能量膜護住了她），深深呼吸著——雖然呼吸不到空氣，但她仿佛能感受到星球傳來的、一種如釋重負的“情緒”。“結……結束了？”她望向蕭刻，聲音帶著哽咽的喜悅。蕭刻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懸浮在半空，異色雙瞳凝視著腳下的大地，那深邃的暗紅右眼，似乎能看穿巖層，直抵星球的最核心。“不，還沒有。”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凝重，“真正的‘病灶’，藏得更深。”在他的感知中，在清除了所有表層污染后，一股更加隱蔽、更加精純、同時也更加……“古老”的虛噬氣息，如同沉睡的毒蛇，盤踞在卡蘭星的地核深處。它并非后來侵入的衍生物，其“年齡”似乎與這顆星球本身一樣古老，仿佛是與卡蘭星一同誕生的“原罪”。而且，這股氣息……蕭刻的瞳孔猛地收縮！在這股精純的虛噬氣息深處，他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本質極高、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栗的熟悉感——那是屬于獵戶座王族特有的能量印記！雖然已經被虛噬的力量污染、扭曲得幾乎無法辨認，但那源自“王者之心”同源的波動，他絕不會認錯！難道……獵戶座王族與“虛噬”的關聯，遠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早？早在三萬年前的戰爭之前，這種可怕的維度掠食者，就已經與光之巨人產生了糾葛？“莉亞，”蕭刻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你們卡蘭星的古老傳說里，除了‘詛咒巨人’的守護，有沒有關于……星球起源，或者……與星辰簽訂的某種‘契約’的記載？”莉亞被他凝重的語氣感染，努力在記憶中搜尋，有些不確定地回答：“最古老的……幾乎是神話時代的歌謠里，好像提到過……‘星之種’……還有‘來自光之故鄉的贈禮與代價’……但具體是什么，祭司們也從不說清，記載也殘缺不全……”光之故鄉的贈禮與代價！蕭刻的心沉了下去。一個可怕的猜想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看著那緩緩旋轉的混沌能量。如果獵戶座王族在更早的、不為人知的年代，就與“虛噬”有過接觸，甚至可能……進行過某種“交易”或“實驗”，那么后來發生的所謂“背叛”、“封印”，其背后的真相，恐怕遠比“鏡”所知道的更加黑暗和復雜。艾莉婭知道嗎？初代獵戶之王知道嗎？議會知道嗎？所謂的“虛噬”入侵，真的只是一場意外的災難，還是……某種早已埋下禍根的必然？他融合了光與暗，自以為觸及了真相，打破了宿命。可現在，這潛藏于星球核心的、帶著獵戶座印記的古老虛噬之力，仿佛在無聲地嘲諷著他——你所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蕭刻深吸一口氣，異色雙瞳中光芒流轉，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決意。“莉亞，”他看向少女，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將要深入龍潭虎穴的堅定，“準備一下。我們可能要……進行一次深入地心的旅行了。”他需要親眼去看看，那藏在地核深處的“病灶”，那連接著獵戶座與虛噬的古老秘密，究竟是什么。

蕭刻的話語在莉亞耳邊回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深入地心”這四個字，在她聽來，遠比面對星空中的巨人更加令人心悸。那是卡蘭星人從未真正觸及的領域，是連最古老的傳說都語焉不詳的禁區。

但她沒有猶豫。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恐懼，隨即被更堅定的光芒取代。她用力點頭，聲音透過宇航服傳出來，帶著金屬的質感，卻異常清晰：“好！我去啟動深潛模塊！”

她的偵察艦雖然小巧，卻似乎蘊含著卡蘭星不俗的科技水平。只見艦體兩側展開復雜的機械結構，迅速組合成一個帶有巨大鉆探頭和能量護盾發生器的錐形前艙。莉亞熟練地操作著控制界面，一邊對蕭刻解釋道：“這是根據古代‘掘進者’設計圖復原的，理論上可以抵達地幔層，但地核……壓力和環境都是未知數。”

蕭刻看著那忙碌的少女和正在進行復雜變形的艦船，異色的雙瞳中閃過一絲贊賞。他沒有多言，只是伸出手指，隔空對著那正在成形的深潛器輕輕一點。

一縷混沌色的流光，如同擁有生命的絲帶，悄無聲息地融入深潛器的外殼。瞬間，整個深潛器的結構仿佛被某種力量強化、優化，外殼上浮現出與蕭刻戰甲相似的、細微的星璇紋路，散發著微弱的混沌光澤。

“現在，它可以了。”蕭刻平靜地說。

莉亞看著控制臺上瞬間飆升到理論極限值、甚至有所超越的各項性能參數，張大了嘴巴，最終化為一句喃喃自語：“……謝謝。”

準備工作在沉默而高效中完成。深潛器調整好角度，對準下方一片相對平坦、但依舊能看到暗紅色污染殘留侵蝕痕跡的荒原。鉆探頭開始高速旋轉，發出低沉的嗡鳴，強大的能量護盾在尖端形成錐形力場。

“我們出發了！”莉亞深吸一口氣，推動操縱桿。

深潛器如同一條投入水中的游魚，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猛地扎向堅實的大地！

沒有預想中的劇烈撞擊和震動。在混沌之力加持的鉆探力和護盾面前，厚重的巖層仿佛變成了柔軟的流水，被輕易地分開、排擠向兩側。深潛器以驚人的速度向下沉降，身后留下的通道在混沌能量的影響下緩緩彌合，沒有造成大規模的地質破壞。

外部監視器上傳來的畫面飛速變化。最初的土壤和沉積巖層迅速被拋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奇特的礦物結晶帶，閃爍著在地表從未見過的瑰麗光芒。溫度在急劇升高，壓力讀數瘋狂跳動，但在那層混沌光膜的保護下，深潛器內部依舊平穩如初。

莉亞緊盯著屏幕和數據，不時調整著方向，遵循著蕭刻通過精神鏈接傳遞的、對那股深藏氣息的感應軌跡。

蕭刻則閉著雙眼，人類形態的他，精神感知卻已與整個下沉的過程融為一體。他“看”到的不僅僅是地質結構，更是能量與信息的流動。他清晰地感知到，越是向下，那股帶著獵戶座印記的、古老的虛噬氣息就越是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方向。同時，他也察覺到，在這顆星球的地幔深處，存在著一些極不自然的、巨大的人工造物殘骸，它們被熾熱的巖漿包裹、半熔化，但其上殘留的極術痕跡，與卡蘭星現有的文明水平截然不同，反而……帶著一絲獵戶星艦的風格。

“停下。”蕭刻忽然開口。

莉亞立刻執行。深潛器穩穩地懸浮在一片巨大的地下空腔邊緣。這里已經接近地幔層，周圍是暗紅色的、緩慢流動的熔巖海洋，散發出恐怖的高溫和輻射。而在空腔的中央，一個令人震撼的景象呈現在他們面前。

那是一個巨大的、半嵌入熾熱巖層中的銀色金屬結構。它的大部分已經扭曲、熔化，與周圍的巖石融為一體，但依稀能辨認出它曾經是一個標準的正十二面體，表面覆蓋著與“曙光號”方舟殘骸上類似的、屬于獵戶座古代科技的符文與能量導管。

而就在這破損的十二面體金屬結構的核心處，一個約莫數十米直徑的區域，空間呈現出極不正常的扭曲狀態。仿佛一塊透明的、布滿裂痕的玻璃，后面是深邃的、蠕動的黑暗。無數細小的、暗紅色的能量觸須正從那片扭曲的空間中滲透出來，如同植物的根系，扎入四周的巖層和那獵戶座造物的殘骸中，緩緩搏動著，汲取著能量。那股精純、古老、帶著獵戶座王族印記的虛噬氣息，正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

“這是……什么？”莉亞的聲音帶著恐懼與茫然。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疇。一個明顯是外星高等文明的造物，深埋在她的母星核心，并且正在“生產”或者說“滋養”著那種毀滅性的力量？

蕭刻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片扭曲的空間上。通過混沌感知，他“看”得更深。那不僅僅是一個空間裂隙，更像是一個被強行維持著的、極不穩定的微型蟲洞，或者用更準確的說法——一個被人工打開的、通往“虛噬”維度邊緣的“后門”！

而這個“后門”的能量錨點，以及維持其存在的核心技術，都明確無誤地指向了——獵戶座王族！

一個冰冷的事實，如同這地心的高溫，灼燒著蕭刻的認知。

所謂的“虛噬入侵”，很可能并非一場意外。這更像是……一場始于遠古的、由獵戶座王族主導的、危險而禁忌的維度研究實驗！卡蘭星，或許就是其中一個實驗場！這個深埋地心的十二面體結構，就是當年的實驗裝置！而“鏡”的誕生，初代王剝離自身暗面，是否也與這項觸及宇宙本源黑暗的禁忌研究有關？

王族不僅沒有像宣傳的那樣英勇抵抗虛噬，反而可能是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之一！他們將危險的維度力量引入像卡蘭星這樣的世界，觀察，實驗，最終……失控了？然后他們掩蓋真相，將責任推給所謂的“叛徒”，將自己塑造成悲壯的救世主？

那么，艾莉婭知道多少？銀翼審判官軍團，是在執行清理知情者的任務，還是在維護這個延續了數萬年的謊言？

無數的疑問和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在蕭刻心中翻騰。他看著那不斷滲出虛噬能量的“后門”，看著它如同毒瘤般寄生在卡蘭星的核心，汲取著這個世界的生命力。

必須關閉它！

但如何關閉？強行摧毀這個裝置，可能會導致能量失控，瞬間引爆整個卡蘭星！這個“后門”已經與星球的地核能量緊密糾纏在了一起。

就在蕭刻飛速思考對策時，異變陡生！

那扭曲的空間裂隙似乎感應到了他體內那獨特的、融合了光暗的混沌氣息，猛地劇烈波動起來！滲透出的暗紅色觸須瘋狂舞動，緊接著，一股遠比之前任何虛噬衍生物都要強大、凝練的意志，如同冰冷的毒蛇，從那裂隙深處猛地探出，死死鎖定了蕭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