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蝎怪獸抓住他失神的瞬間,猛地撲了上來,巨大的鉗子狠狠夾向他的脖頸。
劇痛讓蕭刻暫時擺脫了混亂,求生的本能讓他反擊。但這一次,他的戰斗方式完全變了。不再是充滿技巧與光的格斗,而是充滿了原始、野蠻的暴力。
他抓住怪獸的鉗子,怒吼一聲,硬生生將其撕裂!暗紅色的光能在他手中凝聚成不穩定的利刃,瘋狂地劈砍在怪獸身上,直至其化為碎片。
戰斗結束了,但城市卻比怪獸單獨破壞時更加殘破。蕭刻站在廢墟中央,喘著粗氣,周身的暗紅能量緩緩波動。
他低頭,看著腳下驚恐四散的人類,看著自己沾滿破壞痕跡的雙手。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感將他籠罩。
他不再是守護者,在人類眼中,他變成了比怪獸更危險的存在。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而熟悉的聲音,直接在他光能核心深處響起:
“感受到了嗎?蕭刻。這才是力量真正的樣子……守護帶來的只有束縛與背叛,而毀滅,才能讓你無所不能?!?/p>
蕭刻猛地抬頭,望向虛空。
“是誰?!”
那個聲音低沉地笑了:“獵戶座的光芒選擇了你,但黑暗,才是宇宙的底色。接受它,你才能成為真正的……英雄?!?/p>
聲音消散,只留下內心劇烈掙扎的蕭刻,以及遠方漸漸響起的、針對他這個“黑化巨人”的軍事部署警報。
嗚——嗚——嗚——
人類的防御武器,第一次,將炮口對準了曾經守護他們的光。
蕭刻站在原地,猩紅的眼燈明滅不定。是壓制體內的黑暗,重新贏得信任?還是就此沉淪,擁抱那更具誘惑的毀滅之力?
他的抉擇,關乎這個世界的存亡,也關乎他自身的存續。
城市的中央廣場已淪為焦土,新的融合獸——一頭能分泌腐蝕粘液、背部長滿能量吸收水晶的巨猿——正在瘋狂破壞。蕭刻降臨。他周身的暗紅能量如火焰般搖曳,那雙猩紅的眼燈鎖定怪獸,沒有任何預兆,他如同炮彈般射出,一拳便洞穿了融合獸的肩膀!“吼!”融合獸痛呼,卻被蕭刻身上散發出的暴戾氣息震懾。戰斗完全是一邊倒的碾壓。但蕭刻的攻擊毫無節制,每一次重擊都掀起沖擊波,將周圍的建筑震成齏粉?!熬让?!那里還有避難所!”遠處,尚未疏散完畢的人群發出絕望的呼喊。蕭刻充耳不聞。他抓住融合獸的頭顱,暗紅色的毀滅性能量在掌心匯聚,這一擊下去,連同怪獸和它身后那棟藏著數百人的避難所,都將化為烏有。就在能量即將噴發的瞬間——“不…能…這樣…”蕭刻的意志在黑暗的海洋里如燈塔般閃爍了一下。他的動作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的凝滯。正是這零點一秒的掙扎,給了人類軍隊機會?!伴_火!”無數特制的穿甲彈、蘊含著解析自他自身光粒子頻率的振蕩波束,如同暴雨般傾瀉在他偉岸的身軀上。“呃啊——!”這些武器無法重創他,但打在身上,卻比任何怪獸的攻擊都讓他感到一種刺骨的、被背叛的冰涼痛楚。他踉蹌后退,難以置信地望向那些他曾守護的人類。他們眼中的恐懼與憎恨,像最鋒利的冰錐,刺穿了他最后的心防?!な捒蹋▋刃模骸盀槭裁础粑??我在…保護你們啊…”·神秘聲音(低語):“看吧,這就是你守護的存在。脆弱、多疑、恩將仇報。你的痛苦、你的憤怒,我都感受到了…這才是真實的力量源泉。擁抱它,碾碎這些螻蟻!”·蕭刻(掙扎):“不…不對…那不是我…”在他被攻擊而分神的剎那,融合獸垂死掙扎,一道腐蝕液射向不遠處一個與父母失散、正在哭泣的男童。幾乎是本能,在那黑暗能量試圖掌控他身體的同時,蕭刻體內殘存的光做出了反應。他猛地側身,用自己寬闊的背脊為那個孩子擋下了致命的攻擊。“嗤——”腐蝕液在他背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激起一片能量逸散的火花。男孩嚇得忘了哭,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尊為他擋下災難的、既恐怖又溫暖的暗紅巨人。與此同時,在軍方指揮中心。年輕的天體物理學家林夢瑤博士,緊緊盯著屏幕上蕭刻的能量頻譜分析圖。與其他專家認定的“巨人已墮落”不同,她看到了別人忽略的細節?!伴L官!請看這里!”她指著圖中那些劇烈波動的、被暗紅色主調掩蓋的細微條紋,“在每次造成大規模破壞前,他的核心光粒子都會出現一次異常的‘純凈閃爍’,而在受到我方攻擊時,黑暗能量的波動值會瞬間飆升!這不符合自主墮落的特征,這更像是…一種劇烈的排斥反應和意志掙扎!”她轉過身,眼神堅定地看著最高指揮官?!八皇亲兂闪藧耗?,他是正在與附體的惡魔搏斗!我們攻擊他,就是在把我們的英雄,往深淵里推!”
炮火,并非來自怪獸,而是來自他曾誓死守護的人類。特制的穿甲彈撞擊在蕭刻的體表,爆開一團團干擾性能量火花,雖不致命,但那被“背刺”的刺痛感,遠勝物理傷害。他猩紅的眼燈掃過下方嚴陣以待的軍隊,一股暴戾的怒火混雜著無盡的悲涼,幾乎要沖垮他的理智。“毀滅他們……”心底的黑暗低語適時響起,充滿誘惑。就在他能量不受控制地開始匯聚時——“咿——呀!”一聲孩童的啼哭,如同利劍刺破戰場的喧囂。是那個他剛才下意識用背部保護的男孩,正被一個冒死的記者拉進掩體。男孩回頭,清澈的眼中倒映著他暗紅的身影,沒有憎恨,只有懵懂的恐懼和一絲……擔憂?就是這一絲擔憂,像一根細小的銀針,暫時扎破了膨脹的黑暗氣泡。蕭刻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強行扭轉身體,不再看下方的人類軍隊,而是將所有的怒火傾瀉在那頭重新撲來的融合獸身上。他的攻擊更加狂暴、毫無章法,幾乎是用最原始的撕扯將怪獸毀滅,巨大的爆炸將整條街區夷為平地。煙塵散去,廢墟上只留下他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和一片死寂的恐懼。他沒有再看任何人,化作一道暗紅流光,沖天而起,消失在陰沉的云層中。城市邊緣,廢棄的能源工廠。蕭刻半跪在地,人類形態下的他捂著胸口,劇烈喘息。汗水混著黑色的能量紋路從他皮膚下浮現。他正在與體內的侵蝕進行一場看不見的戰爭?!翱咕芎翢o意義。人類已經拋棄了你,宇宙間唯有力量永恒?!鄙衩芈曇羧缤焦侵摇!皾L…出去…”蕭刻牙關緊咬?!俺姓J吧,當他們攻擊你時,你感到了憤怒,產生了‘毀滅’的念頭。那,就是真實的我。”與此同時,軍方指揮中心?!澳繕舜枴畨櫬渚奕恕?,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其能量反應極度不穩定,兼具極高的破壞性與不可預測性!”分析員緊張地匯報?!八袉挝?,遇其可無需警告,直接使用‘破光’武器系統!”指揮官面色冷硬。人群中,林夢瑤看著屏幕上蕭刻離去時那異常紊亂、充滿自我對抗跡象的能量譜,秀眉緊蹙。她調出了蕭刻過去所有戰斗的數據,與現在的進行比對,一個大膽的假設在她心中形成。三天后,新的威脅降臨——一臺失控的巨型戰斗機器人“鐵幕”,在其AI邏輯錯誤下,開始無差別攻擊人口密集區。軍隊久攻不下,損失慘重。就在一片絕望之際,暗紅色的光芒再次降臨。蕭刻出現,他眼燈中的猩紅似乎更盛。他一言不發,直接沖向“鐵幕”。戰斗瞬間白熱化。黑暗能量讓他力量暴增,但他攻擊的余波再次對城市造成了嚴重破壞?!翱矗∷静辉诤跷覀儯∷湍桥_機器一樣是災難!”公共頻道里,充斥著這樣的聲音。戰斗中,“鐵幕”的主炮過載,一道足以蒸發數個街區的毀滅性能量射流,射向的方向,竟是一個因為緊急避難系統故障而未能完全關閉的地下庇護所入口!入口處,透明的強化玻璃后,是數百張驚恐萬狀的臉。軍隊來不及攔截。千鈞一發!蕭刻發出了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咆哮,他體內的光與暗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劇烈沖突。他沒有用身體去擋,那會引發更大的爆炸。而是在百分之一秒內,他做出了一個精妙到極致的選擇——他雙手前推,一個縮小了范圍、但強度極高的暗紅色能量屏障瞬間成型,不是完全阻擋,而是以一個傾斜的角度,將那毀滅性能量流險之又險地偏轉了方向,射向了無人的高空!能量流被折射下去,如同逆行的血色瀑布,壯觀而詭異。完成這一切,他體內的能量沖突似乎達到了臨界點,他痛苦地半跪下來,胸口的計時器瘋狂閃爍。整個戰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精準到毫米級的控制,那在千鈞一發之際對數百條生命的拯救。這絕非一個完全失去理智的破壞者能做出來的事。指揮中心里,林夢瑤猛地站起身,指著屏幕上一閃而過的、在暗紅能量核心處迸發出的那一縷轉瞬即逝的純凈光芒,聲音因激動而顫抖:“看到了嗎?!是他在控制那股力量!不是力量在控制他!他救了那些人!”指揮官死死盯著屏幕,緊抿著嘴唇,第一次沒有立刻下達攻擊命令。遠處的蕭刻,艱難地站起身,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地下庇護所的入口,然后,有些踉蹌地飛離了戰場。這一次,留給人們的,不再僅僅是恐懼,還有一個巨大的、充滿矛盾的問號。而隱藏在城市陰影中的某個存在,則對蕭刻體內那既強大又充滿掙扎的力量,發出了更加滿意的低笑。
蕭刻踉蹌地墜落在遠離城市的荒蕪山脈中,巨大的沖擊力犁出一道深壑。他單膝跪地,人類形態下的他,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死死抵住仿佛要炸開的胸膛。
皮膚下,黑色的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與體內殘存的光能進行著寸土必爭的拉鋸戰。
“多么可笑。”神秘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戲謔,“你拯救了他們,換來的依舊是警惕與炮口。光明的信任,如此廉價且脆弱?!?/p>
“閉嘴!”蕭刻低吼,聲音沙啞。他無法反駁,方才戰場上,在他拼死偏轉“鐵幕”炮火后,人類軍隊雖然停止了攻擊,但那無數瞄準鏡反射的冷光,依舊如芒在背。
“感受你內心的憤怒,蕭刻。那并非罪惡,而是認清現實后的清醒。將這份憤怒交給我,你將獲得真正的自由,不再被所謂‘守護’束縛的自由?!?/p>
就在這時,一道微弱的、與眾不同的能量波動,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不是怪獸的暴戾,也非人類的敵意,而是一種……試圖建立連接的、帶著謹慎善意的信號源?
同一時間,軍方最高戰略指揮部,氣氛凝重。
“證據確鑿!”一名鷹派將領指著“鐵幕”一戰的最終分析報告,“‘墮落巨人’在戰斗中對城市造成的間接破壞,評估為S級!其能量性質已確認含有高維黑暗污染,極度危險!我們不能將城市的安全,寄托于一個失控兵器那不可預測的‘善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