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著朗曼走進那間昏暗的準備室,中央的圓形升降演講臺如同等待獻祭的祭壇。
朗曼最后確認:“準備好了嗎?”
礫巖深吸一口氣,站了上去,瑾緊隨在他身側,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抓緊扶手。”朗曼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演講臺微微一顫,隨即加速上升,沖破了頂部的開口。
熟悉而刺眼的光,瞬間籠罩了他們。
當礫巖的視力適應后,那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景象再次出現——巨大的球形會議場,四周層層疊疊的數萬個包廂,里面坐滿了形態各異的銀河系文明代表。
但與上次競選失敗時那種帶著審視與懷疑的氛圍完全不同。
此刻,整個會場死寂一片。
沒有交頭接耳,沒有信息素的無聲交流,甚至連機械生命體關節的轉動聲都微不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聚焦在演講臺中央的礫巖身上。
那目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恐懼、憤怒、屈辱,以及一絲等待宣判的絕望。
礫巖能感覺到瑾握著他的手微微收緊。
他輕輕回握了一下,然后松開了她的手,向前邁了一步,獨自站在了這片星海目光的焦點之下。
他按下了麥克風的開關。
“咔噠。”
輕微的響聲在極度寂靜的會場里,卻清晰可聞。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用目光緩緩地掃視著這片由無數文明構成的星海,仿佛在清點自己的戰利品,又像是在確認某種所有權。
這沉默的幾秒鐘,對于下方的代表來說,煎熬得如同幾個世紀。
終于,他開口了,聲音通過完美的傳譯系統,化為各種語言和信息模式,清晰地傳入每一位代表的感知中。
他的聲音平靜,沉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金屬般的質感。
“各位代表。”
簡單的四個字,為一個新的時代定下了基調。
“就在不久之前,我們共同經歷了一次短暫的天文現象。”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描述一次日食,“它提醒了我們一些被遺忘已久的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讓那份關于黑暗的記憶在所有代表心中重新發酵。
“第一,光明,并非理所當然。它需要被維護,甚至需要被允許。”
“第二,和平,也并非空中樓閣。它建立在力量、決心,以及,讓對方清晰理解反抗后果的基礎之上。”
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手術刀,剖開了銀聯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虛偽外殼。
“過去的銀聯,沉溺于無休止的辯論、妥協和官僚程序。我們將寶貴的時間和資源,浪費在討好某些種族的聲音,平衡某些種族利益上,卻忘記了聯盟存在的根本目的——不是維持一團和氣的假象,而是帶領所有成員文明,走向更強大、更安全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