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片空白中,五個代表“谷雨”級的光點,呈艦首向外的放射性陣型排列,在茫茫宇宙中,如同一個微小的、綻放的金屬花朵。
在它們中心,是一個被標記為“未知”的不透明的多面體結構,傳感器無法穿透,其具體功能和性質成謎。
“放射性防御陣型?中心多面體?”伊科那的合成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波動。
“推測其為保護‘日蝕號’的臨時裝甲或某種防御平臺。”戰術官調取了mx星系的星圖,飛快地解釋道。
“將軍,敵人的部署……不合常理。”
一位納卡利姆族的副官,用他帶著嘶嘶聲的語調說道,“作為弱勢方,按理講,他們應該依托星系內復雜的行星環境,利用‘星環共生體’或‘雙行星聯動廠’作為掩體進行游擊。”
頓了頓,又繼續道:“或者像之前情報顯示的那樣,試圖將我們引誘至恒星附近,利用恒星制造類似類星體噴流的陷阱。”
“但為何,會選擇在如此空曠、無險可守的地帶進行決戰?”
伊科那沒有回答,他的電子眼聚焦在那個多面體結構上,數據流在他視界中飛速刷新。
腦內的輔助決策芯片很快給出了建議。
“邏輯分析顯示,存在兩種可能。一,這是一個低級戰術錯誤,源于絕望或指揮系統混亂。二,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
伊科那看向副官,淡淡道:“召開戰術會議。”
作為這支混合艦隊名義上的總指揮,協調各方的意見,是他的一項重要工作職責。
數分鐘后,艦隊遠程會議,討論空前激烈。
伊克斯族的代表,一位以精明和謹慎著稱的學者型軍官,傾向于認為這是陷阱,建議先進行大規模、多波次的偵查。
而特萊拉克斯族的代表,則以其種族特有的傲慢表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陷阱都是徒勞,主張直接碾壓過去。
納卡利姆族代表則選擇了沉默,不參與爭執,愿意接受任何決定。
伊科那權衡再三,他那基于概率和邏輯的思維模式,最終偏向了一個看似最合理的解釋:“諸位,我認為礫巖此舉,其首要目的,并非尋求戰術優勢,而是戰略性的保全。”
他放大了mx星系的工業設施分布圖。
“mx星系的價值,在于其無與倫比的工業產能。‘星環共生體’、‘熔巖錨定廠’、‘戴森碎片’……這些設施是礫巖試圖翻盤的唯一希望。”
“如果戰斗發生在這些設施附近,無論勝負,其核心工業基礎都將遭受重創,甚至毀于一旦。這對于即使僥幸獲勝的礫巖來說,也是無法承受的損失。”
他指向那片空曠的星域:“因此,他選擇了這片幾乎沒有任何重要設施的‘空白區’作為戰場。這并非為了勝利,而是為了盡量減少他視為囊中之物的工業資產的損失。換句話說,他在為我們——假設他失敗——同時也是為他自己——假設他勝利——保留戰利品。”
這個分析讓與會的幾位指揮官,尤其是特萊拉克斯人,發出了一陣混雜著輕蔑和了然的嗤笑。
“真是可笑的樂觀主義,或者說……愚蠢?”特萊拉克斯代表嘲諷道,“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想著戰利品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