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根據自己的記憶,在得知自己父親還活著的情況下自己該笑的才對,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地落——毫無來由。
于是在這又哭又笑之間,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應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形容自己此刻幾乎揉成一團的心情。
到底哪里不對呢?
混雜的腦海里是碎片一樣割裂著大腦的記憶,他記得——
他的誕生就不被期待,他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工具,又怎么可能獲得愛呢?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恍然想起自己只是個基因融合的產物,是個不被創作者認可的殘次品,他……
他也不想怎么樣的。
他現在……也只是想待在父親的身邊而已……
不!不對!
父親明明是愛我的,他是為了我才死的!我的記憶明明在告訴我“我的父親愛我”,但為什么……
為什么我卻下意識地覺得不可能呢?】
看著那個又哭又笑的孩子,人們嘆了一口氣。
他們之間隔著重重時空,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安慰那個年幼的、歷經苦難的孩子不要再為了夢哭泣。
看著屏幕中閃過的重重記憶碎片,看著那鮮明而割裂的真相和夢境,有人下意識地抬起了手,虛虛地試圖觸碰那孩子的眼角。
那一滴滴的淚像一滴滴的血,流盡了那孩子心中的苦與悲,可到最后剩下的依然是一片苦澀的空洞。
他在為那個宇宙依然活著的父親而開心,也在為自己從未得到過父親的認可而哭泣。
“等等!那些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實驗?!什么殘次品?!
——這說的……
“這孩子……是人工生命體……”
是在實驗室里被人為創造出來的、被各種基因實驗結合出來的生命。
“所以之前他父親說他是工具,他一開始的時候從不反駁,因為他真的是從實驗室里被研發出來的一種‘工具’……”
“他分明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認知,他分明鮮活地存在著,他分明與其他生命沒有任何不同!”
他分明和我們別無兩樣,他有自己的思維、有自己的思想,他分明就是生命。
“有句話曾說‘我思故我在’,他擁有著自己的思維,他是真實存在的生命而不是冰冷的工具。”
他不該得到那工具一樣的對待,哪怕從實驗室里出生,在他誕生自己獨特思維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作為一個獨立的生命體而存在了,他不該屬于任何人,他該屬于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