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屬于“江望舒”的私人時間已經結束,此刻起,她是寧州超凡者管理局的江局長。
而那個會赤腳踩溪水、會賴床、會因為她一句戲言而臉紅、會將她刻的丑石頭鄭重收好的男人,已經再次離開。
昆彌的初夏陽光正好,卻照不透離別的薄紗,也融不化深藏在理智之下,那未曾說出口的牽掛。
就在這陽光與陰影的交界處,一個極其突兀、與她此刻冷硬氣場全然不符的念頭,毫無征兆地闖入腦海——
“有個孩子就好了。”
這念頭來得如此迅猛,如此清晰,帶著一種近乎蠻橫的期待,瞬間沖垮了剛剛筑起的理性堤壩。
她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驚得怔在原地,指尖還停留在局長制服冰涼的金屬紐扣上。
有個孩子……會是什么樣子?
是像他一樣,有著桀驁不馴的黑眸和永遠燃燒著戰意的靈魂?
還是像自己,表面從容優雅,內里卻藏著不為人知的執拗與熱烈?
或許,會是一個縮小版的吳霄,邁著短腿跟在她身后,用軟糯的聲音喊著“媽媽”,卻已經學著揮舞小木棍,嚷嚷著要打怪獸。
或許,會是一個小小的自己,繼承了她的優雅大氣,卻比他更早學會用甜言蜜語哄人開心,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輕易就能瓦解所有防線。
那樣的話,家里就不會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呼吸和殘留的香氣。
會有奶聲奶氣的咿呀學語,會有玩具散落在地毯上,會有柔軟的小身體在她工作時爬到她膝頭,用純粹的信賴和依賴,填滿每一個他不在的日夜。
她抱著的將不再只是冰冷的空氣和回憶,而是一個流淌著他們共同血脈的小生命。
那會是他們之間最牢固的紐帶,是她在這場漫長等待中,觸手可及的慰藉和實實在在的念想。
一絲極淡、幾乎無法察覺的柔和,悄然攀上她清冷的眼角眉梢。
那摩挲著空蕩脖頸的手指,緩緩下移,輕輕按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仿佛那里已經孕育著一個不可思議的未來。
這期待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她心底漾開一圈圈漣漪,帶著暖意,也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
但這柔軟的失神只持續了短短幾秒。
她深吸一口氣,眼中那片刻的迷離與期待迅速褪去,重新被冷靜和銳利取代。
現在不是沉溺于這種不切實際幻想的時候。
超凡者并不容易孕育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