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景朔確認了心中的猜想,此后便未再有所動作,一行人倒也風平浪靜,繼續在戈壁灘上行進。
腳下的沙石愈發密集,每一步踏下,都發出“咯吱咯吱”的悶響,好似大地不堪重負,正在發出痛苦的悲吟。
狂風依舊呼嘯,裹挾而起的沙礫仿若細密尖針,無情地抽打在眾人臉上,直叫趕路的眾人苦不堪言。
可有了權景朔先前的試探,此刻,無論眾人如何被風沙折磨得痛苦不堪,黛玉皆不動聲色,只默默將小琳瑯、父親與權景瑤護住,隨后便自顧自地沉浸于修煉之中。
她周身泛起一層透明的微光,隨著氣息流轉,周圍的風沙都詭異地在靠近她時,繞體而過,在她周身形成一個無形的氣旋,將近身的風沙悄無聲息地引走。
小宇軒被權景朔護在懷中,小小的身子隨著馬匹的顛簸微微晃動。
他眨著好奇的大眼睛,望著周圍黃沙漫天的景象,若有所思地詢問:“父親,這里距涼州城不遠,涼州城是不是也會刮如此大的風?”
權景朔攬著兒子的手臂又緊了幾分,目光穿過飛揚的沙礫,直直望向天際陰沉壓抑的云層,沉聲道:“會,嚴重起來,漫天風沙遮天蔽日,莫說出門辦事,便是在院子里走動都極為艱難。”
小宇軒聞言,圓嘟嘟的小臉瞬間皺作一團,奶聲奶氣地嘟囔:“那父親在涼州城豈不是
很辛苦?”
兒子心疼自己,權景朔只覺心中暖意融融,極為熨帖。
剎那間,往昔獨守涼州城數載的孤寂清苦,皆在這份關心中化作了云煙,再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抬手撫上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聲線低沉:“不苦,只要你們和百姓皆平安順遂,免受戰亂之苦,我們所做的一切,便都值得。”
小宇軒眨巴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忽然一陣疾風掠過,眼睛猛地一痛,竟是細沙被風卷著,直直刮進了眼里。
小家伙下意識地緊閉雙眸,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用力地揉了揉。
可眼里的異物感卻愈發強烈,好似有根纖細的銀針在眼皮下肆意翻攪。
鉆心的疼痛讓他眼眶瞬間泛起紅暈,淚水不受拘束地奪眶而出,順著稚嫩的臉頰簌簌滑落,在肌膚上蜿蜒出一道道shi漉漉的水痕。
權景朔察覺異樣,忙垂首看去,這才驚覺情況有異。
他迅速勒緊手中馬韁,駿馬往路邊邁開幾步,長嘶一聲,穩穩停住。
四周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射過來,權景朔卻恍若未覺。
他輕輕托起小家伙布滿淚痕的小臉,動作輕柔地翻起小家伙的眼皮,目光專注地細細查看。
只見小家伙原本如清泉般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卻布滿了血絲,長長的睫毛被淚水黏連在一起,一簇簇地耷拉著,眼角還懸著幾顆晶瑩的淚珠。
權景朔心疼不已,伸出指腹,試圖將小宇軒眼皮上沾著的惱人沙粒輕輕拂去。
然而,那沙子仿佛存心與他作對,緊緊地黏附在小宇軒的眼球表面,就是不肯離開。
權景朔的指腹不過輕輕一碰,小宇軒便疼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小小的身子也隨之猛地瑟縮了一下。
權景朔見狀,眉頭微微蹙起,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急。
拿慣了大刀的手,果然不適合做這等精細的活兒。
他當即利落轉身,從馬鞍一側迅速取下隨身的水囊,打算用水為小宇軒好好沖洗一番,說不定沙粒會被水沖出來。
誰料他剛將囊塞拔開,懷中便忽地一空。
權景朔急忙轉頭,只見小宇軒已然穩穩落入黛玉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