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群亡命徒,哪個不是把命別在褲腰帶上,在刀尖舔血的日子里摸爬滾打,同伴的生死,早就看麻木了。
平日里稱兄道弟、虛與委蛇也就罷了,可真遇到生死關頭,兄弟不就是用來墊腳保命的嗎?
這世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刀疤臉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些所謂的兄弟,哪個背后不是暗戳戳地盼著他死?
要不是他身手好、本事過硬,在這危機四伏的大漠里闖出一片天,那些人想要背靠大樹好乘涼。
易地而處,怕是早不知死在他們的陰險算計里幾百回了。
故而,他神色淡漠地看著老八滿是震驚的眼神、扭曲變形的面容,在清冷星光的映照下,好似帶著無盡的怨念,直直地盯著他,仿佛要化作厲鬼索命。
刀疤臉心中嗤笑,覺得老八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蠢貨,活該做他的救命浮木。
此刻,腳下流沙的吸力依舊不減,好似不甘心放過他這個作惡多端、雙手沾滿血腥的惡匪,正不遺余力地將他往地底下狠狠撕拽。
所幸,剛剛借助著老八的無頭尸身在流沙中下陷時產生的拉扯力道,他的身體一點點地從流沙中艱難掙脫出來,膝蓋逐漸露出了沙面,好似看到了活命的曙光。
見對面一直拉扯的力道忽然停了,刀疤臉立刻當機立斷,將大刀的刀背往牙齒上一咬,毫不猶豫地死拽著老八即將僵直的胳膊,左右手交替,奮力往前爬。
流沙的力道實在太大了,他甚至清晰地聽到了老八胳膊上傳來的“咔吧”一聲脆響。
也不知這胳膊是被拉脫臼了,還是拉骨折了。
在這絕境之中,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什么也阻擋不住刀疤臉活下去的決心。
終于,在漫長的掙扎之后,奇跡發生了。
在刀疤臉近乎瘋狂的努力下,他的身體竟然一點點地從流沙中掙脫了出來。
先是雙膝,接著是小腿、腳踝……也依次掙脫了流沙的束縛。
當刀疤臉完全脫離流沙的那一刻,整個人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上,雙臂因為過度用力而顫抖不已。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嚨里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響,慶幸自己終于死里逃生,從鬼門關前撿回了一條命。
隨著他掙脫流沙枷鎖般的束縛,周圍的流沙也漸漸停歇了下來,若不是老八的尸身和頭顱,剛剛那場驚心動魄的吞噬,好似只是一場荒誕的噩夢。
刀疤臉癱坐在地上,喘息未定,目光緩緩移向身旁老八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
此刻,他只想仰天大笑三聲:他關某人又成功逃過一劫。
他的命,老天爺都不收。
試問這世間,還有誰能奈他何!
刀疤臉咬著牙,雙手撐地,掙扎著緩緩站起身來。
每動一下,身體的酸痛便如潮水般襲來。
刀疤臉用力拍了拍身上沾滿的沙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兇狠與決絕。
“哼,老子福大命大,才沒那么容易死掉!”他惡狠狠地咆哮。
只是他話音剛落,對面響起一個清冷至極的聲音:“哦,是嗎?等你真正逃出這吃人的地方再說這大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