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簇裹挾著腦漿與血肉的碎末,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狠勁,余勢未減地狠狠釘入后方城樓高高的墻內,箭尾的白羽猶自顫動不休,似在無情地嘲笑著生命的脆弱與不堪一擊。
什長的身軀瞬間如被抽去骨架的提線木偶,在穿云重箭的巨大慣性沖擊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連帶著往后“蹬蹬蹬”急退了三步,隨后直挺挺地仰面倒下,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而他手中本已高高舉起,狠狠砸向城下奮力爬城的沙州士兵的大石,因他倒下時手臂失控,竟鬼使神差地偏離了方向,如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重重地落到了他身旁士兵的右腳上。
那倒霉士兵只覺一陣鉆心的劇痛襲來,整個人瞬間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在劇痛中如觸電般瘋狂地抽搐起來,雙手不顧一切地胡亂抓撓著地面,指甲縫里很快便嵌滿了泥土與碎石。
那么大一塊石頭自由落體,不偏不倚地直直砸在他的右腳腳掌之上。
瞬間,右腳腳掌被砸得扁平,化作了一攤血肉模糊、慘不忍睹的爛泥。
白森森的骨頭碴子無情地刺破皮膚,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鉆心的疼痛如千萬根鋼針同時狠狠刺入他的神經,讓他眼前瞬間一黑,整個人搖搖欲墜,差點就昏死過去。
什長頭骨被凌厲無匹的穿云重箭一箭無情射穿,留下一個猙獰的血洞。
被他連累的倒霉鬼腳骨又被沉重巨石狠狠砸碎,整個人扭曲得不成樣子。
這讓他們瞧上去,恰似兩具剛從十八層地獄的煉獄火海中艱難掙扎爬出的殘破惡鬼,周身散發著令人膽寒心驚的凄慘氣息。
視覺上造成的沖擊是毛骨悚然的。
鮮血仿若沖破堤壩的溪流,順著什長頭頂的孔洞汩汩不斷地流淌而出,加之他身上本就有著不少其他傷口,血液在粗糙的城墻磚石上肆意蜿蜒蔓延,匯聚成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刺眼血痕。
周圍原本還懷揣著一絲僥幸、妄圖拼死抵抗的北圖士兵,目光觸及什長和倒霉鬼那副血肉模糊、凄慘至極的模樣,內心的最后一道防線,瞬間如決堤的洪水,徹底崩塌。
與此同時,四周不斷有穿云火箭呼嘯射來,但凡有士兵稍一冒頭,便會被火箭直接炸得碎肉四濺、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恐懼如洶涌而來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勢將他們徹底淹沒。
城墻上的每一個北圖士兵,都被這股恐懼攥緊了心,再也沒有一人敢鼓起勇氣,探頭去看沿城墻往上攀爬的沙州士兵。
短暫的死寂過后,驚恐的尖叫如炸雷般在城墻上驟然炸開,原本就慌亂不堪的北圖軍陣腳愈發大亂,像一群無頭蒼蠅般亂作一團。
“跑啊!再不跑,等他們爬上來,就死定啦!我們去東門,與主將匯合!”不知是哪個慌了神的士兵,扯著嘶啞的嗓子先喊了一聲。
這聲音,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噼里啪啦”地瞬間點燃了北城門樓上所有北圖士兵心中的恐懼。
他們再也顧不上什么軍令,也顧不上身為軍人的尊嚴,手中的武器“哐當哐當”紛紛掉落。
緊接著,一個個轉身,像一群受驚的野兔,沿著城墻朝著東西兩頭沒命地狂奔而去,仿若身后有無數猙獰的惡鬼,在張牙舞爪地追趕。
沒了北圖士兵在城墻上干擾,沙州士兵們士氣大振。
他們攀爬的動作愈發矯健有力,速度也愈發迅猛,好似一群無畏的勇士向著勝利奮勇沖鋒。
不一會兒,一名身材魁梧、肌肉賁張的沙州軍校尉,如一頭勇猛無匹的獵豹,在城墻之上敏捷地跳躍攀爬,三兩下就到了城墻邊緣。
他雙手如鐵鉗般緊緊抓住城墻垛口,一個利落的翻身,穩穩地躍上了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