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了一夜的林如海鉆出營帳,他是官員里起得最早的。
帳篷外站崗的士兵宛如冰雕一般,鎧甲邊緣掛滿了冰碴子,還混著晶瑩的霜花,在蒙蒙亮的光線下閃爍著清冷的光。
士兵們呼出的白氣,剛一離開嘴巴,便瞬間化作細密的冰霧,在寒風中飄散。
身上厚實的棉袍,早已被呼嘯的風雪浸透,變得沉重無比,好似披上了一層冰冷的鐵甲。
隨后陸續醒來的圣上與眾臣,匆匆簡單用過早膳,便即刻整裝待發,準備繼續率領大軍西進。
山谷之中,士兵們聞令而動,迅速有序地集結。
黑壓壓的鎧甲在微弱晨光的映照下,泛著冷冽的銀輝。
馬蹄聲噠噠作響,兵器不時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交織在一起,仿若奏響了一首激昂壯闊的戰歌。
大軍邁著整齊而有力的步伐,浩浩蕩蕩地出了大山,眼前豁然開朗,一片無垠的草原鋪展在眾人眼前。
晨露尚未曦去,半枯黃的草葉尖上,一顆顆晶瑩的露珠輕輕搖曳,在初升日光的溫柔照耀下,閃爍著點點璀璨光芒,恰似無數細碎的鉆石,灑落在這廣袤的草原上。
有了陳番在前面率領斥候探聽消息,大軍這一路行來,趨利避害,走得極為順暢,幾乎未遇波折。
沒幾日工夫,他們便順利抵達了鄯州地界。
自踏出伊州的城門起,大地似乎悄然換了一副模樣。
往日每隔一段路,便可見到的高大城池漸漸稀少。
目光所及之處,廣袤無垠的草原肆意鋪展,其間零星散落著幾個勉強可算得上是集鎮的地方,處處透著別樣的寧靜與遼遠。
鄯州,乍聽之名,還以為是座府城。
實際上,不過是一座規模稍大些的集鎮罷了。
它沒有巍峨高大的城墻環繞四周,而是毫無遮攔地直接暴露在茫茫草原廣袤的懷抱之中。
鄯州的街道由一塊塊粗糙且不規則的石板鋪就而成,歷經漫長歲月的無情磨礪,石板表面布滿了坑洼與裂痕,顯得破敗不堪。
街道兩旁,低矮的土坯房參差錯落地排列著,屋頂上覆蓋著厚厚的茅草,在歲月的風吹雨打中,竭力抵御著風雨的侵襲。
街道上,僅有不多的幾間店鋪稀疏分布,門頭破舊的招牌,在凜冽的寒風中無助地搖曳,不時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似在傾訴著歲月的寂寥。
集市上少有的熱鬧,商販們扯著嗓子熱情地吆喝著,各種西jiangdu具特色的商品滿滿當當地陳列著,從柔軟順滑的皮毛、結實耐用的馬具,到手工編織的色彩斑斕的毯子,應有盡有,處處散發著濃郁的西部風情。
此地民風素來彪悍,男人們身著粗獷不羈的皮袍,腰間掛著鋒利無比的彎刀,刀刃閃爍著寒光。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躍躍欲試的兇狠與好斗,似是隨時準備迎接一場激烈的爭斗。
即便面對浩浩蕩蕩的大軍,他們也毫無懼色,目光中絲毫不見膽怯和退縮之意。
這里的男男女女,自幼便與馬匹為伴,在廣袤草原的滋養下,個個都練就了一身精湛的騎射本領,是當之無愧、真正生長在馬背上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