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正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前,粗糙厚實的手掌穩穩端起面前那盞還冒著熱氣的茶杯。
壓根沒心思細品茶香茶味,只粗魯地仰起頭,喉結上下滾動,“咕嚕咕嚕”幾聲便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許是喝得太急,茶水順著他嘴角那道猙獰的疤痕汩汩流下,在衣襟前洇出一道深色的水痕。
這時,聽得旁邊手下兄弟不知死活地嘀咕起那兩個小姑娘的閑話。
他眉頭瞬間擰成了個疙瘩,如刀鋒般凌厲的眼角狠狠一抽,斜睨了那人一眼,眼神中滿是警告,厲聲道:“都給老子把你們那臭嘴管嚴實嘍!一個個都沒長眼睛嗎,那小姑娘能是簡單人物?少在這兒給老子沒事找事、惹禍上身!”
誰知那人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大大咧咧道:“管它什么人,到了咱這黃沙漫天、鳥不拉屎的沙窩窩里,是龍,他也得乖乖盤著;是虎,也得給老子老實臥著!咱弟兄們在這沙漠里縱橫捭闔數十年,哪天過得不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啥時候怕過誰?”
坐在刀疤臉旁邊的幾人,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跟著幫腔起哄。
其中一人身子前傾,臉上堆滿猥瑣的笑,搓手諂媚道:“可不就是這么個理兒,關爺!上次咱們在沙漠里截了西域那支倒霉商隊,順手擄來的那對西域姐妹花,到您身邊也快伺候了半年了吧?再好吃的菜,天天吃,也該膩味了。”
另一人趕忙接上話茬,擠眉弄眼道:“關爺,要不您就換兩個人嘗嘗鮮唄!您往外面瞅瞅,那倆小娘子,模樣可比那對姐妹花俊俏多了,尤其那肌膚細嫩的,掐一把,都能掐出水來,正合關爺您的口味呢!”
都是天天混在一處的兄弟,彼此知根知底。
近一兩個月來,他們不止一次地看到,那對西域姐妹花被刀疤臉從房里打罵著趕出來的情形。
也不知是刀疤臉本就意動,還是被幾人三言兩語撩撥得心頭拱起了火,刀疤臉竟再沒出口反對。
只見他猛地一咬牙,腮幫子上的橫肉跟著抖了抖,蒲扇般的大掌重重一拍桌子,“砰”的一聲巨響,震得桌上的碗碟杯盞都跟著跳了跳。
他扭頭扯著嗓子沖柜臺那邊吼道:“掌柜的,耳朵聾啦?麻溜兒地給老子拿酒來,肉也利索點兒上!弟兄們吃飽喝足了好辦事兒!”聲音粗糲沙啞,帶著股不容置疑的蠻橫。
隨著他這一聲吆喝,客棧里瞬間安靜了一瞬。
很快,就有兩個伙計小跑著,一人懷里緊緊抱著一個大酒壇子趕了過來。
那酒壇子粗笨結實,每個里面都足可裝下十斤的老酒,沉甸甸的。
兩個伙計手腳麻利地在那十幾個兇神惡煞的沙匪面前都放了一個大碗,而后雙手抱起酒壇,拇指對著泥封用力一掀,“啪”的一聲脆響,泥封應聲碎裂,濃郁的酒香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兩人手腕一翻,琥珀色的酒液便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給每個大碗都一一滿上。
此時,滿心滿眼都是眼前滋滋冒油、香氣撲鼻烤全羊的琳瑯小公主,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別人口中的一盤菜,被盯上了。
她像只急切的小雀兒,早早便興奮得撲棱著“翅膀”守在了那彌漫著誘人香氣的烤架旁。
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小伙計手中鋒利的片肉刀,一刻也舍不得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