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家不為家（第2頁）

——這不公平。

就在這時，垃圾箱后面?zhèn)鱽砀O窣的響動。

灰耳朵拖著那條跛腿慢慢走出來，它皮毛上還粘著沒清理干凈的麻醉劑藥棉，右前爪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發(fā)黑。

它一瘸一拐地靠近，突然把shi漉漉的鼻子抵在我發(fā)抖的手心里——就像多年前黑鼻做的那樣。

這個觸碰讓我渾身一顫。

后來我意識到，直到最后，這些狗狗們還在拉回我的理智。

“你還活著“我啞著嗓子蹲下來，臟水浸透了褲管也顧不上，“你是不是一直在這里等？“

它輕輕“嗚“了一聲，伸出舌頭舔我臉上的淚水。

咸澀的液體順著它嘴角的傷疤流下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它的牙齒缺了兩顆。

有人在抓它時用了鐵棍。

一股滾燙的怒意突然沖上頭頂。

我脫下外套裹住它瘦骨嶙峋的身體，聲音發(fā)狠：“走，我們回家。“

灰耳朵突然僵住了，耳朵警覺地豎起。

“不是那個家。“我摸著它殘缺的耳尖，“我們的家。“

它歪著頭看我，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著巷口搖晃的路燈。

許久，它慢慢把前爪搭在我膝蓋上——表示“我相信你“。

我抱起它時才發(fā)現(xiàn)輕得嚇人，肋骨隔著皮毛都能數(shù)清。

它溫順地把腦袋靠在我肩頭，呼吸帶著流浪動物特有的氣味。

我踹開家門時，灰耳朵立刻齜出了殘缺的牙。

客廳里煙霧繚繞，像被什么臟東西腐蝕過的空氣撲面而來——廉價香薰混著嘔吐物和燒焦塑料的氣味，熏得我差點摔了懷里的狗。

母親癱在沙發(fā)上，衣領(lǐng)大開，脖子上印著紫紅的淤痕。

她旁邊蜷著一個我不認(rèn)識的女孩，嘴唇青白，瘦得能看見骨頭的輪廓，手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針眼。

地毯上散落著注射器、錫紙和沾滿不明液體的。

最讓我作嘔的是，角落里一個滿臉油光的中年男人，正用打火機(jī)烤著什么白色粉末，看到我時咧開滿嘴黃牙：“喲，美玲，這你女兒？比照片還嫩啊。”

灰耳朵猛地從我懷里竄出去，沖著男人狂吠。

母親這才睜開渙散的眼睛，她反應(yīng)遲鈍地盯著我懷里的狗，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笑起來：“你回來干什么？還帶著這種臟東西？”

那個癮君子女孩突然抽搐起來，口吐白沫，可屋里沒人動。

打火機(jī)的火光映在每個人臉上，像一層腐爛的濾鏡。

灰耳朵擋在我前面，脊背上的毛全部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