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被拿走的刀（第1頁）

在我和陳珊珊冰釋前嫌的時候，三樓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在三號飯?zhí)茫唬酥琳@內(nèi)有兩樣?xùn)|西不予售賣：煙和避孕套。換言之，酒是常見的商品，且是熱賣商品，不過也加以只給售賣啤酒的限制，一樓的開放式雜貨店和四樓的啟航超市均有售賣，在像一些班級聚會、部門聚會、聯(lián)誼會等場合總不缺啤酒的身影。之前的幾次會議，沒有對啤酒加以嚴(yán)格管控是因?yàn)槿栵執(zhí)酶黝惼【频拇尕浟烤薮螅慌孪模又凭梢跃徑馊说慕箲]與不安，利于集體的整體情緒穩(wěn)定，而時至今日，依舊沒有對酒精進(jìn)行管控，是因?yàn)橛芯凭蕾嚨娜思彼俦┰銮也环帜信呀?jīng)到了控制不住的程度，經(jīng)常會在吃飯時間看到有人就著啤酒吃飯，也經(jīng)常出現(xiàn)夜晚聚眾飲酒的情況。有利必有弊，偶爾會有人借著酒勁做一些出格的事，像之前有一次周昌明喝醉酒摸進(jìn)了女廁所，幾名洗澡的女生慘遭看光，但他以酒作借口，誰也奈何不了他，只能不了了之。

人時常有僥幸心理，認(rèn)為喝多少只是難受的問題，對身體并無大礙，可死亡從不聽這些道理，這不，剛和陳珊珊一同回到三樓，就看到樓梯前一群人正圍著一個喝酒猝死的同學(xué)進(jìn)行施救。

地上有幾人癱坐著，皆露疲相，像長跑過后的樣子，估摸是輪換著做心臟按壓累壞的，這會正在做心臟按壓的是杜萊優(yōu)，她騎在猝死的同學(xué)身上，像打樁機(jī)一樣規(guī)律地給他的xiong部施與壓力，她身體的起伏和節(jié)奏能讓人明白事情的嚴(yán)重性。過了兩分鐘，杜萊優(yōu)明顯地表現(xiàn)出疲態(tài)，想必是多次輪換了。見此情形，陳珊珊二話不說立馬上前接力起來。如出一轍的動作。有規(guī)律的節(jié)奏看得人入神，一下子注意力全集中在其上，感官上察覺不出過了多久。

“已經(jīng)多少分鐘了。”陳珊珊一面問道。

“總的有三十分鐘了。”有人回道。

“來手電照一下他的眼睛。”

很快有人拿來一臺青蛙造型的臺燈。借著橘黃的燈光，陳珊珊認(rèn)真看了看，失望的表情在她臉上流露，“不行啦。”

我突然想到并大聲喊了出來，“aed，歌德詩那臺儀器可以當(dāng)aed使用。”

在aed還沒有普及的年份，沒人問我“aed”的意思，只是有一兩人小聲地說道，“今早在我們涌上天臺的時候，儀器不知被誰破壞了。”

“……什么？”我驚叫出來。看了一眼杜萊優(yōu)，她很自責(zé)的樣子，這不能怪她，誰也不會想到救命的儀器會有人破壞，而且除非隨身攜帶，不然這里根本沒有可匿藏貴重物品的地方。

思想之際，李鴻明接替了陳珊珊。又是與前面一致的按壓動作和頻率，再次把我看入神。后又換了兩人，接著我也被安排上場。

前面的人已經(jīng)把這名猝死同學(xué)的肋骨壓折，我感覺不到相抵的力，就像是按在一塊肥肉上。初時沒敢用力，十幾下后才敢硬著頭皮施加正確的壓力。感覺不好受，像是要將手埋進(jìn)別人的xiong腔里一樣，真怕下一秒就破出個血淋淋的大洞來。

心臟按壓是個體力活，沒幾分鐘我就思緒盡散，想不出什么事來，只有無規(guī)律的動作主控著我。汗大滴大滴地滾落，終是有一滴流進(jìn)眼睛里刺得我火辣辣地疼，就算閉上眼睛刺痛依舊存在。我的動作已經(jīng)變形，但沒有人前來頂替，我似乎成了收尾的最后一人，也就是說倒地的這名同學(xué)在我的手中若沒有絲毫起死回生的跡象將不會再被施救下去。

其實(shí)結(jié)局早已預(yù)定，但出于對生命的敬重，“儀式感”還是應(yīng)該有的。

“夠啦，讓他走吧，已經(jīng)四十分鐘了。”王浩華拍了拍我的肩膀，敲響了停止的鈴聲。

我一邊按壓一邊看向那些累趴在地上的人們，他們表情暗淡，沒有反對的聲音，我便停下來了。

“又要燒嗎？”人群中有人問道。

大家一片沉默，沒有應(yīng)答。或許大家心中早有答案，只是沒人愿意說出來。因?yàn)槿丝傁矚g欺騙自己——沒說過等于沒想過。

“還能有什么辦法。”李末走上前來，“汽油已經(jīng)沒有了，只能扔下樓。”他說著就欲把人扛起。

“他可是人，不是動物。”另一把聲音在人群中傳來。

“他已經(jīng)不是他了。”李末說，一面把尸體扛起。

李末的四肢看似羸弱，但要動真格時卻一點(diǎn)不含糊，不用任何人幫忙，一下子就把人扛肩上了。比他身材高大的這名同學(xué)像只死蟹一樣，四肢無力地耷拉著，跟隨李末的行走幅度隨意搖擺。

李末往樓上走去，沒有人跟上前，也沒有人離開。等了有十多分鐘，終于聽到“啪”的一聲，東西從高空摔到地上的聲音。之后又過了兩分鐘左右，又是“啪”的一聲，也是從樓體外傳來的東西從高空摔到地上的聲音。這下大家都懵了，你看我我看你，通通疑惑起來，一些反應(yīng)快的率先跑上樓去，如一群跟隨頭羊行動的羊群，大家的集體性被調(diào)動，都要往樓上去，我為看個究竟也跟著一起行動。

四樓沒異常，五樓沒異常，六樓沒異常，大家又緊接著涌上頂樓，我跑在最后，一推開天臺大門便見東面那隅李末和跑最前頭的那些人皆倚著圍欄探身往下看。我找個人少的地，也往下看去，視力不太好，模糊地看到底下的流浪狗正圍著地上兩個點(diǎn)爭搶著什么。

不明的真相讓大家開始朝李末聚攏，我也圍了過去。

“誰啊？”有人問。

“不清楚，在我來之前，他（她）就在下面了。”李末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