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彎腰撿起那把刀,動作流暢自然,反而更顯鄙視。
因此,周昌明感到巨大的羞辱,這種感覺感瞬間淹沒了他。他想反駁,想挽回面子,聲音卻干澀嘶啞,像卡了什么東西:“為……為了表白就去死?這也太荒謬了。誰會做這種事?神經病。有那個會甘愿為他人去死。”他胡亂說著,試圖用這種行為是很荒謬的邏輯來掩飾自己的退縮。
“成果會。”杜萊優斬釘截鐵地說道,聲音不高,卻像箭一樣射在每個人心上。她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正在悠閑擦著嘴的成果身上,“在實驗樓,為了救子霏,他可是真的豁出命撲向了怪物。這才是行動。而不是……”她瞥了一眼臉色難看的周昌明,“空談。”
成果飛身救漁子霏的事跡早已被添油加醋地傳播開,成果也就成了幸存者口中的傳奇。此刻被她點出來,所有人都無法反駁。周昌明那句“誰會做這種事”的辯解,在成果的“壯舉”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周昌明想辯解說自己說的是“為表白而死”,但話已出口,覆水難收,無法再爭辯。他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臉色由白轉紅,羞憤難當。
大概也因愛成恨了。
“好了好了。”王浩華看準時機,立刻站出來打圓場,用權威的語氣說道,“玩笑開過就算了。都別鬧了。趕緊吃飯。吃完飯我們還要商討守夜、巡邏、水源這些正事。別浪費時間。”
孫毅杰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起哄有些不妥,走過去拍了拍失魂落魄的周昌明的肩膀,無聲地示意他下來吃飯。一場以“浪漫”為名的公開表白,最終演變成了鬧劇,在尷尬和冷場中表白之人狼狽收場。
住宿的分配在王浩華的協調下很快安排妥當。三樓的隔間被劃分出來,盡量安排彼此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安保問題成了重中之重。孫毅杰憑借過人的體格和責任感,被眾人一致推選為保安隊隊長。在他的組織下,男生們開始利用能找到的材料,比方說,拖把桿、鋼管、磨尖的鋼筋、甚至是有些分量的消防斧,用這些東西制作各式各樣的簡易武器,分發給負責警戒的人。
洗澡成了女生們最迫切的需求。有人提議使用超市庫存的桶裝水。雖然桶裝水數量有限,但考慮到歌德詩他們若能順利抵達YGA基地,未來或許能解決水源問題。學校里還有一個桶裝水配送中心的倉庫,里面存有大量未開封的桶裝水,可以組織人手用皮卡車拉回來。這個提議女生們大多數贊同,于是在壓倒性的贊同票數下迅速通過,說到底畢女生人數占優。
在物資相對充裕的三號飯堂里,秩序在慢慢重建。對于許多人來說,這種脫離了社會規則束縛,只需為生存負責的生活,竟意外地帶來了一種奇異的放縱感,從所未有的自由感。壓抑許久的情緒似乎也在混亂中找到了撫平的地方。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自由”之中。
當晚,夜色漸深,喧鬧的三號飯堂逐漸安靜下來的時候。一個纖細的身影,獨自躲開了人群,悄無聲息地沿著樓梯,登上了四樓超市外的天臺。
她是要干什么?
夜風帶著涼意,拂過此女子的臉頰和發絲。左千子靜靜地坐在冰涼的護欄邊緣,雙腿懸在幾十米高的高空之上。遠處,那頭巨大的不明物在夜色下展現出模糊而圓滑的輪廓,就好像一座不祥的黑色山丘。樓下隱約傳來的人聲和發電機聲,陳珊珊聽著謝謝聲音,感覺是來自另一個遙遠的世界。
她微微側頭,纖細而白皙的手指無意識地碰了碰耳廓上的助聽器。清風能帶來涼意,卻帶不走心頭上的千般愁緒。在這末世異常安靜的背景下,她的身影更顯得格外孤獨而安靜。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復雜情緒,有人小心翼翼地傳遞著愛意,也有人獨自咀嚼著悲傷的滋味。
陳珊珊,是所有人公認的“乖乖女”。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境優渥,從小就被精心培養,琴棋書畫樣樣……說不上精通,但也廣泛涉獵。在旁人眼中,這位氣質溫婉,舉止又得體,戴著亮銀色細框眼鏡的纖秀女子,簡直是理想妻子的不二人選。
吳國富就屬于被陳珊珊的優點吸引的人。他可能是自覺空有一身力氣,將來孩子的教育問題會成為大問題,于是,未雨綢繆的他,早早就開始物色能彌補孩子教育這個短板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