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吉看向他,這位飽經風霜的老兵眼中寫滿了自責。
“何況我們一直被困在全身麻醉的計劃中,局麻一樣可以完成手術,沒有插管,沒有專業的麻醉機,他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適合這樣一場糟糕的手術。”
“聽著。”
邵明抓住阿斯吉的手臂。
“每次我做了糟糕的決定你都會來寬慰我,開導我,但這次,這次沒什么不同,何況這本就不是一個糟糕的決定。”
“如果不進行手術,到底他還能堅持幾天都要打個問號,只要出現骨髓炎,一周以內就會感染全身,那我們又該怎么去救他?”
“我們已經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書上的注意事項,筆記上的指導,我們全部都是按照步驟來的。”
“何況這幾天以來我們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你無時無刻都在那些殘肢斷臂上學習著怎么開刀怎么縫合……”
“我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去做出判斷,也沒有那么多的精力和經驗,擺在面前的只有這么兩條路,要么開刀,他還有活下去的機會,要么放任不管,祈禱著他自己康復。”
他說完,越野車內又重回寂靜。
那盞架起來的日光燈照耀著托爾的臉龐。
至少他在死去的時候沒有感受到痛苦。
阿斯吉沒有回答,他重新拿起了鑷子。
“你要做什么?”邵明問。
“至少讓他完整地死去。”阿斯吉回答,“或許你可以……去找一個適合埋葬他的地方。”
邵明點點頭,阿斯吉需要一點自己的時間。
他脫下手術服,離開越野車。
戈登從車底下鉆出來,圍著他轉圈。
狗子的眼中很是委屈,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主人的撫摸。
邵明恍惚間又有了種不真實的感覺,一條生命就這樣在自己眼前,在自己手中流逝。
他伸手去拿自己的裝備,拿到手中的卻是托爾的防彈衣。
這是他那天被吐了一身以后換下來的,本以為是借用,卻沒想到這就已經成為了遺物。
“走吧。”
邵明摸了摸戈登的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