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師弟,”清虛真人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辰兒以命相護,昏迷前唯一所求便是救她。我天劍宗立宗之本,便是護佑門人,持心守正。
此刻她重傷瀕死,若因畏懼所謂‘烙印’便棄之不顧,我天劍宗與那魔道宵小何異?又有何顏面執(zhí)正道牛耳?”
他頓了頓,目光如劍,掃過幾位長老:“你們且全力施救!烙印之事,待她性命無虞,再行探查定奪!若真有禍患,自有老夫一力承擔!”
初代掌教發(fā)話,玉衡長老張了張嘴,最終只能將擔憂咽下,嘆息一聲,轉而專注于壓制那烙印散逸出的“注視”感,試圖用符文銅鏡的力量將其暫時隔絕。
水月長老也松了口氣,更加專注地引導藥力修復蘇璃破碎的肉身,同時小心翼翼地以溫和的神念去觸碰、安撫蘇璃識海中那團混亂而憤怒的微弱意識。
而此刻,在蘇璃的識海深處。
那憤怒的意念爆發(fā)后,并未平息,反而在幼兔獸純凈精元化作的溫暖溪流滋養(yǎng)下,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雖然依舊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卻頑強地燃燒著。
第九世的記憶碎片,如同破碎的鏡面,在混亂的意識海中沉浮、拼湊。
血色天空下,陸辰那張熟悉到令人心碎的側臉,布滿絕望的裂痕。他緊緊抱著懷中毫無生息的蘇璃,仰天悲嘯,沒有聲音,只有那撕裂靈魂的悲痛沖擊著畫面!
他周身涌動著狂暴到毀天滅地的劍意,那并非指向敵人,而是……在瘋狂地、自毀般地沖擊著他自己的丹田!金色的丹元在狂暴劍意下寸寸碎裂,逸散出毀滅性的光華!
一個冰冷、宏大、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如同天道箴言,在虛無中無情回蕩:“……逆亂因果之變數……九世輪回……封……印……抹……除……”
“不要……!”蘇璃的意識再次發(fā)出無聲的吶喊,比之前更加清晰!那自毀金丹的決絕畫面,那“變數”“九世輪回”“抹除”的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靈魂上!
劇烈的痛苦讓她瀕臨崩潰的意識再次劇烈震蕩!但這一次,伴隨著痛苦,還有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那冰冷“抹除”意志的強烈抗拒和不甘!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溫和、如同月光般清涼純凈的力),小心翼翼地探入了這片混亂的識海,試圖安撫那狂暴的意念風暴。
“嗯……”蘇璃混亂的意識本能地抵觸著這陌生的神念,但在幼兔獸精元帶來的溫暖和那股溫和力量的共同作用下,那狂暴的怒意和痛苦似乎被稍稍撫平了一絲。
她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極其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蜷縮了一下。
指尖觸碰到的,是地上沾染的、屬于陸辰的、早已冰冷凝固的暗紅色血痂。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心痛、不解、憤怒和……一絲殘留眷戀的復雜情緒,如同細密的針,悄然刺入了她那剛剛被記憶碎片沖擊的麻木的心房。
等兩人傷勢稍緩,清虛真人這才帶著一眾弟子和兩位傷患回到天劍宗。
天劍宗藥池內。
水波輕漾,氤氳著濃郁的化不開的靈藥氣息。
蘇璃整個人浸沒在溫熱的藥液中,只余一張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露在水面上。
水月長老指尖凝著溫潤如月華的水系真元,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藥力,一遍遍沖刷、修補著蘇璃體內那幾乎碎裂成齏粉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