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來到靜室門口,推開那扇沉重的石門,一股混合著千年寒玉冷冽氣息和濃郁藥味的空氣撲面而來。
靜室中央,陸辰靜靜躺在寒玉床上,身上僅蓋著一層薄衾。僅僅十天未見,蘇璃卻覺得恍如隔世。
昔日那個(gè)清冷孤高、劍氣凌霄的陸辰,此刻形銷骨立。
棱角分明的臉龐蒼白得近乎透明,深深凹陷下去,顴骨突出,嘴唇毫無血色,干裂起皮。
他閉著眼,長(zhǎng)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氣息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幾乎難以察覺。
寒玉床散發(fā)的森森寒氣似乎都比他身上多一絲活氣。
蘇璃的心,瞬間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痛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一步步走近,腳步輕得如同踩在云上,生怕驚擾了這脆弱的安寧。
她在床邊緩緩坐下,目光貪婪又心痛地描繪著他消瘦的輪廓。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帶著微微的顫抖,輕輕覆上他擱在薄衾外的手背。
冰冷!
那觸感,比寒玉床更甚,毫無生機(jī),冷得刺骨。
這冰冷,瞬間擊潰了她所有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
第九世血色蒼穹下,陸辰抱著她冰冷的身體,自毀金丹時(shí)那決絕而絕望的眼神,與眼前這張毫無生氣的臉轟然重疊!
“陸辰……”一聲破碎的哽咽溢出喉嚨,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制,如同斷線的珠子,無聲地滑落,滴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她緊緊握住他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暖熱這徹骨的冰寒,傳遞自己還活著、他也要活下去的信念。
就在她情緒劇烈波動(dòng)的剎那——
嗡!
靜室外,玉衡長(zhǎng)老手中的符文銅鏡猛地一震,鏡面光華大盛,發(fā)出急促而尖銳的嗡鳴!
鏡光劇烈閃爍,映照出蘇璃眉心那道焦痕烙印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dòng),一股冰冷、宏大、令人心悸的“注視”感陡然增強(qiáng),透過銅鏡的隔絕都隱隱透出,讓守在門外的玉衡和水月長(zhǎng)老臉色驟變!
“不好!烙印異動(dòng)!”玉衡長(zhǎng)老低喝,雙手飛速結(jié)印,磅礴靈力注入銅鏡,鏡面上繁復(fù)的符文瘋狂流轉(zhuǎn),竭力壓制著那躁動(dòng)的烙印。
與此同時(shí),靜室上方的天空,幾縷流云詭異的旋轉(zhuǎn)凝聚,隱隱透出一絲令人不安的暗沉。
“又是這樣!”一位聞?dòng)嵹s來的戒律堂長(zhǎng)老臉色鐵青,看著天空中異樣的云渦,語氣充滿了焦慮和不滿。
“掌教師兄!此女每次情緒激蕩,必引動(dòng)天道烙印,引發(fā)天象異常!長(zhǎng)此以往,宗門大陣再強(qiáng),也難保不被那‘注視’鎖定!屆時(shí),禍及整個(gè)天劍宗?。 ?/p>
他的聲音在壓抑的靜室外顯得格外刺耳。
清虛真人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看著緊閉的石門,又掃過天空中那絲不祥的暗沉,最終落在玉衡長(zhǎng)老全力催動(dòng)的銅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