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誰呢?”本柳真夕美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在罵你。”長谷部一郎擺了擺手,“我后媽是這么說的。她說我是這個社會的蛆蟲,只配一輩子像老鼠一樣待在下水道里,生活沒有什么意義,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本柳真夕美翻了個白眼。
“難道不是嗎?”長谷部一郎說道,“我們就算畢業了,也考不上高中,最后也只能去找個地方上班。
“前幾天,我陪著我爸去了一趟首都。那里的人都穿的像電視里的一樣時尚,個個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看著這些,我心里卻很害怕。這個世界真的太大了,像我們這樣,沒有夢想,也沒有好成績,也沒有一個好家庭的人,永遠也無法在這里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無法融入外面世界的我們,不就只配在這座小縣城里,一天天干著重復的活,來維持生計嗎?”
本柳真夕美抬眼望他,發現他是認真的。
她也沉默了,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很遠,即使再怎么努力伸出手,也無法夠到那點點星光。
“你為什么不想去大城市打拼?”
“那太孤單了。”長谷部一郎回答道,“留在這里,至少還有和我一起打架的兄弟。”
“所以你和我告白,就是因為寂寞?”本柳真夕美抬起眼問道,“如果是我是你,我肯定要跑出去。我可受不了我家那兩個天天吵吵嚷嚷的爹媽。”
“好吧。”長谷部一郎撓撓頭,“如果你想去大城市,我可以偷偷帶你出去,因為現在我們是情侶。”
本柳真夕美沒有搭話。
這天晚上的對話,一直沒來由地環繞在她的心里。
本柳真夕美心里很清楚,長谷部一郎確實沒有說錯。她也的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爛人——她不孝順不懂事,學習成績也不好,天天在街上游手好閑,還打架。別人說起她,都會說她是陪酒女的女兒。就連她的爹媽,也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
她不知道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有什么價值?
所謂的夢想于她而言,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遠。就算她想要嘗試起身,向上握住星星,都不知道要怎樣做。
所以,她只能沉淪在淤泥里,繼續做一灘誰都能踩一腳的爛泥。
這個世界從未給過她認同和歸宿。重復的每一日,只有被排擠的孤獨和空虛,會在寂寞的深夜里陪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