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被圈禁暴躁易怒,卻對局勢異常清楚的宇文卬
清晨。
長安浸在深冬寒霧里。
譙王府的飛檐翹角隱在乳白氤氳中,連檐下銅鈴都似凍僵了,只偶爾發出一兩聲沉悶的碰撞。
天剛蒙蒙亮,東方天際僅染著一抹極淡的魚肚白,書房里卻已點起了一盞青釉燭臺,跳躍的燭火將窗紙上的竹影投得歪歪扭扭。
被圈禁在自己府中的宇文卬,斜倚在鋪著厚錦墊的胡床上。
一身月白綾羅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領口滑開半邊,露出頸側細膩的肌膚。
左腿隨意搭在寬大的紫檀木案上,案上的筆墨紙硯被推得東倒西歪,一本攤開的兵書還扣著枚玉佩鎮紙。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輕輕推開,寒氣裹挾著細碎的霜花涌了進來。
春官府屬官胡逾明身著藏青色官袍,懷里抱著一摞捆扎整齊的書籍,袍角沾了些晨露凝結的白霜。
他身形清瘦,面容溫雅,進門后便放緩了腳步。
胡逾明走到案前,將書籍輕輕放在宇文卬腳邊的空位上,而后躬身行禮。
“殿下,卯時已至,該上課了。”他聲音溫和,帶著幾分恭敬,“今日咱們所學,是《禮記》中的《內則》篇,關乎人倫日用、修身齊家之道。”
宇文卬聞言,只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斜了一眼,那目光里滿是漫不經心。
隨即撇了撇嘴,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搭在案上的腳還輕輕晃了晃,帶得案上的銅鎮紙發出叮當輕響,嘲諷道:“學這些之乎者也的破玩意兒,能有什么用?”
胡逾明并未動怒,只是俯身翻開最上面那本泛黃的《禮記》。
他指著其中一行字,耐心勸道:“殿下,這怎會沒用?”
“此乃孔孟圣人傳下的至理名言,字字珠璣。”
“《內則》篇詳載父子、君臣、夫婦之禮,學好了方能明理懂禮,知曉為人處世的分寸!”
宇文卬聞言,眉頭擰得更緊,臉上滿是抗拒與嫌棄,伸手就想推開那本《禮記》,罵罵咧咧道:“學你他娘的!”
“本王不學!”
本來被陰了之后,再被圈禁就很煩,還學什么修身齊家的腐儒之學,那就更煩了!
胡逾明悄然斂去無奈,垂著眼簾,聲音不高不低,說道:“殿下,這并非下官擅自安排,是宗師大人親囑的課業。”
他微微抬眼,目光落在宇文卬暴怒的臉上,語氣依舊恭敬,卻多了幾分堅持,“大人叮囑需日日督導殿下自省,還請殿下莫要讓下官難做。”
宇文卬像是被點燃的炮仗,怒火瞬間沖頂,額角青筋微微凸起,“他算個什么東西!”
“滾!給本王滾!”
話音未落,宇文卬猛地暴起,一把抓起胡逾明手中的《禮記》,不等對方反應,雙手狠狠一扯。
“嗤啦”一聲脆響,泛黃的書頁被生生撕裂,紙屑紛飛如蝶。
他猶不解氣,將撕得粉碎的書頁狠狠一揚,碎紙頁帶著凌厲的勢頭,徑直砸在胡逾明臉上、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