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淵卻不為所動,對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繼續和鐘有報對峙。
“笨蛋,跑啊!”這次是月望北喊出來的,聲音里都帶了哭腔。
余淵卻依舊不動如山,就這樣淡然的看著鐘有報,那神色仿佛在看耍猴一樣。從他的目光中,鐘有報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看到了蔑視,不屑和戲謔。當即心中暴怒,一聲怒吼,“殺!”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掌便劈了過來。身后的天機蟲也恰在此刻鋪天蓋地的向余淵席卷過來。只見余淵右臂抬起,伸出一根食指,猛地身體前傾,喊了一聲“破!”便如光一樣沖了過去。兩條人影交錯而過,各自沖出去七八步遠方才停下。余淵慢慢轉過身來,只見他的右肋部位少了一塊衣料,露出了里面的肌膚,上面赫然有三條紅印。原來鐘有報甚是狡猾,看起來是一掌劈了過去,實際上半途變劈為抓,若是余淵反應慢上一點,此刻怕是已經被從側面掏開胸膛死在當場了。當然,這也在余淵可承受的范圍內,他已經見到鐘有報右臂受傷,此刻又放出了天機蟲,心中算定對方肯定要速戰速決,于是將計就計,賣了個破綻給鐘有報,他只是沒想到鐘有報竟然還有這樣一個變化而已。
鐘有報確實也是這樣想的,他以為對方一定會分出一部分精力來對付天機蟲,因此也是全力出擊,不管從功力上還是招數上都是使出了當下的十二分精神。只不過他也沒算計到,余淵的外放罡氣和他人不同,根本不用耗用大量內力去防護,依靠功力自行運轉就好,這一點當初在棲仙洞的時候就已經被事實證明過了,只不過他鐘有報不知道罷了。也正是因為這一點算計的偏差,導致了他錯誤估計對方的攻擊和進攻方式,如今余淵是被傷到了,但那點傷他知道,和被他撓了一下沒啥區別,就是個皮外傷。而自己,他不禁苦笑了一聲。只見他的胸口部位,已經被余淵一指穿了一個窟窿。鮮血正往外噴涌。余淵方才的那一指頭可不是簡單的一戳,而是帶著槍勁的,化指為槍,以氣破功,實際上的手指并沒有觸碰到他的皮肉,只是那一道槍氣將他身體貫穿。此刻他急忙連點了傷口附近幾處穴位,暫時止住鮮血,重新開始估算眼下的形勢。
眼見著此刻那些天機蟲就在余淵身邊飛來飛去,如同無頭蒼蠅一樣,近不對方的身體,他心中也是一震,看來今日自己又栽了,既然天機蟲也奈何不了對方,他便已經沒有任何底牌了。為今之計,三十六計走為上。想到此處,他左手暗自做了幾個手勢,那六名手下頓時明白了,就連受傷的四個人也都強自打起精神。等待他的命令。他剛剛發出的信號是,等他一聲令下,眾人便一起出手,圍攻余淵。
余淵見鐘有報站在那里不動,心知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多少力氣了。當下露出一臉吊兒郎當的笑容,晃晃悠悠的走了過去道,“鐘大俠,還有什么手段,都拿出來,讓小可也見識見識。”那腔調完全是貓戲老鼠的口吻。
鐘有報聞言額頭青筋直爆,出道這么多年了,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奚落,他如何能夠受得了。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即須發皆張,身形也似陡然提升了一節。面色更加烏黑,再加上他怒目圓睜,當真如鐘馗一樣。歸烏海當初隨蔣道禮行商四方,對江湖上一些典故傳奇也都有耳聞,見識要比他人高出一截。當即喊了出來,“余兄快退,這是禁術鐘馗怒。”
余淵一愣,“鐘馗怒?還禁術?”腦子里雖然好奇,但身形卻絲毫不慢,腳下連點,迅速退出三丈開外。雖然他不知道這鐘馗怒是個什么鬼,但禁術兩個字他還是懂的。但凡稱得上是禁術的招數,都不容小覷,更何況鐘有報這樣的超階高手的禁術,因此他不敢怠慢,趕忙退到安全位置。這絕非是余淵膽小,這鐘馗怒是鐘有報的壓箱底的絕活,一旦使用起來,可激活丹田潛力,實力可提升兩成,同階之下無敵手。但后遺癥是只能維持一炷香,隨后便會真氣枯竭,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恢復不過來。算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鐘有報若不是被逼到了絕路也不會使用如此招數。
只聽他大喝一聲,“殺!”便朝著余淵飛身撲了上來,隨著他話音,六條身影也同時奔著余淵殺過來。這一聲殺雖然和剛才是同一個字,但氣勢又有不同,方才那一聲是如同將軍怒喝,而這一聲卻似天神下凡。當即震的那些被天機蟲封住修為之人氣血一陣翻騰。余淵暗道,“這老東西是要拼命了。”當下也不敢小覷,運足十二分的功力,化掌為槍刃,以臂為槍桿,一招秋風掃落葉便揮了出去。歸烏海和月望北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尤其是月望北,嘴巴都合不上,心中暗道,“這壞東西竟然如此厲害。”回想起當初和他相斗的情景,心中頓時恍悟,人家就是在逗自己玩啊!臉上頓時一陣火熱。
眼見幾個人如同流星匯集,即將撞到一起。突然一條黑影如同大雁展翅一般,竟然從余淵的頭頂飛掠而去,恍若飄鴻,迅疾非常。隨即場中傳來一陣嘭嘭之聲,六條人影飛出,赫然是鐘有報的六名手下,那遁走的人影正是鐘有報本人。余淵這十二成功力的一招,原本大部分是來對付鐘有報的,此刻他躲閃過去,自然全部落到了其他六人身上。以他們的修為此刻怕是已經活不成了。
原來,鐘有報方才估量了一下余淵的功夫,暗自盤算了一下,即便自己使出來鐘馗怒,以此刻的狀態,也未必是對方的敵手。更何況此刻他是在歸墟族內,就算有天機蟲控制,可解藥就在那六人身上,自己鐘馗怒的狀態一旦解除,便和嬰兒無疑,到時候即使勝了余淵,也是人家案板上的肉。于是,思前想后,他還是決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走一步為上。只不過那六個手下是帶不走了,倒不如讓他們發揮一下最后的光和熱。于是便有了剛才的一幕。
眼見著鐘有報已經變成了一個黑點。余淵也知道自己追不上了,暗道一聲,“這老東西能活到現在絕非偶然。”隨即大喊了一聲,“紅爺,截住他。”這一聲他是融入了幾分內力,傳出去好遠,如同晴空里打了一個霹靂。即便是跑遠了的鐘有報也聽的清清楚楚。心中一緊,連忙抬眼往前看去,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暗道一聲,“這小子狡猾,竟然詐我。”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旁邊一道紅影閃過,緊接著前方便出現了一匹紅色的駿馬。此刻想要停住腳步是不可能了,一匹馬鐘有報也沒有放在心上,此刻他有鐘馗怒加持,功力正值巔峰,一掌便劈了過去。那紅色駿馬倒也知道厲害,不敢硬接,一道紅光閃了過去。卻在鐘有報在它身邊沖過去的一瞬間,后蹄撩起,對著鐘有報的肋骨便踢了過去。慌忙之間,鐘有報也是一掌劈了過去,二者相撞,發出砰的一聲。緊接著鐘有報向側面斜飛了三尺,隨后又是疾馳而去。倒是那紅色駿馬被這一掌擊了出去,匍匐在地上,掙扎了三四下竟然沒有爬起來。
余淵在喊出那句話后,也飛身追趕了上來,卻沒料到鐘有報竟然如此猛,連紅爺都不能阻擋他一會。眼見自己已經追不上了,趕忙跑到紅爺面前以神識探問它的傷情。
“奶媽的!這老頭好厲害。”紅爺此刻已經站了起來,一匹馬竟然在余淵的神識中爆了句粗口。可見這一下子將它打的夠嗆。
“怎么樣,傷的重不重?”余淵關切的傳遞過去一道神識。
“我能有什么事兒?一時不察大意了,現在兩條后腿有點酥麻,怎么也得一盞茶后才能恢復,人肯定是追不上了。”紅爺的神識雖然不能傳遞情緒,但余淵還是感受到了他此刻心中的憋屈。
“你沒事就好,人么,呵呵,以后有的是機會搞他。”余淵傳遞神識道。
“他也沒占到便宜,我那一踢也有千鈞之力,表面上他接下來了,實際上也是內腹受了暗傷,就算他調理及時,也要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過來。”紅爺又是一道神識傳過來。
余淵點頭,拍了拍紅爺,用神識表達了謝意。紅爺倒也不在乎他謝不謝的,徑自離去了。拋下一段神識,“走的時候喊上我。”隨即便一道紅光不見了。余淵見狀,很是懷疑這家伙剛才根本沒受傷,只不過是懶得去追而已。
等余淵回轉歸烏海府內的時候,歸元朗幾個人已經站起來了。除了外傷以外,如同常人一樣,完全看不出中了天機蟲蠱毒的樣子。余淵一愣,這又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