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一派胡言!主仆二人一嘴的屎尿屁,簡直有辱斯文。”那人見余淵如此說,也沒有辦法深究,只能一甩袖子怒哼道。
他沒聽明白,可旁邊有人聽明白了,這小廝太損了,明著說李潤身放屁,他也跟了一個,可想一下,剛才這個放屁可是八哥罵馮白道的話。馮白道在前,他在后,豈不是說他也是放屁。這個彎饒的,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馮白道聽明白了,卻又沒法反駁。也只能怒哼一聲,“沒教養。”轉身離去了。
見幾個人含恨而去,這邊李潤身都樂得不行了,今天這一局真是贏得漂亮。他只是不愛讀書,可不是傻瓜,余淵那繞著彎的罵人的話,他是聽的明明白白的。金睛獸贏了馮白道的常勝將軍,八哥罵了馮白道給自己出了氣,而余小淵又轉彎罵了馮白道的狗腿子,自己被馮白道他們瞧不起這么多年,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而一切又都和眼前這個叫做余小淵的小廝息息相關,對這個小子他是越看越喜歡。當即走過去,摟住了余淵的肩膀道,“小余兒,干得漂亮,回去少爺我賞你十兩銀子!”
余淵被他如此摟著,心中那叫一個膈應,自從他長大后還沒讓一個男人這樣曖昧的摟過呢,更何況還是一個油膩的大胖子,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有其他方面的愛好,頓時身子一滑,不露聲色的脫身出來道,“那就多謝少爺了。”
“好說好說,好好跟我干,有你好處。”李潤身絲毫不知道就在方才,自己被人狠狠的嫌棄了,一副開心的樣子道。
經過一小段風波,后花園中的人來的也差不多了,一個下顎留著黑須的儒雅男子站到了花園中一階高臺上,朗聲說道,“各位,各位,感謝各位賞臉光臨鄙府,時辰已然不早,我們先用晚飯,隨后在進行筆會,請各位入席。”他一聲令下,只見十幾個仆從走了上來,將各位公子引領到自己的坐席之上。這坐席的排列也是有說法的,在坐席旁邊寫著每個人的座位,除了按照門第身份以外,還依照每個人的社會關系,親疏遠近,進行安排。這也足見孟府辦事的效率和注重細節。
余淵見狀知道此人定然是孟董道了。李潤身因為身份特殊,竟然被安排在了孟董道一桌,想來是因為孟董道知道他和其他同等級的公子哥不太和睦,放在第一層級的一群人中也不太合適,并且那李京平也算是孟乘風一系的重要人物,因此特殊照顧,放在了自己身邊。將李潤身送入座位,余淵也在仆人的引導下,到一旁過廊外,專門給下人安排的席位上坐下。孟府想的還是挺周到的,知道來的公子哥大多要帶書童或者是跟班的,特意準備了幾桌飯菜。雖然不如過廊內的豐盛,比起民間富貴人家的宴席也毫不遜色。余淵也不客氣,甩開腮幫子便開吃。誰也不認識誰,還管什么禮數。
等余淵吃的溝滿壕平了,這才轉過頭去看了看那邊那些公子哥,只見眾人還在推杯換盞,兄弟公子的客氣著,一時半會是結束不了了。當下起身離席,尋了一處背人的假山,將方才隨手順來的凳墊扔到地上,一屁股坐下,斜靠著假山,閉目養神,打算先睡一覺。那八哥李四想來也是累了,竟然趴在他懷里也跟著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余淵被一陣嘈雜聲吵醒了,他睜眼一眼,天色已經黑透了,不過今日是個滿月天,天空月朗星稀,照耀大地一片明亮,再加上花園中燈火通明,儼然白晝一樣。此刻眾人也都是酒足飯飽,宴席也撤了下去。那嘈雜之聲是因為樓上的女賓也吃過晚飯來到了園子里。那些公子如同見了肥肉的蒼蠅一樣,嗡的一聲撲了上去。招呼問候之聲不斷,鶯鶯燕燕的笑語不停,整個花園里頓時沸騰了起來。還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獨陽不生,孤陰不長,陰陽調和,萬物蓬勃。
李四不知道什么時候也醒了過來,瞪著小眼睛,
歪著頭看著余淵道,“走,看看!”
余淵聞聽不由的笑罵道,“你個扁毛畜生,還真是要成精了。”
那李四想來和李潤身平時也沒少斗嘴,一點也不含糊的道,“你個裸蟲,還笑話我?”
余淵差點沒瘋了,這鳥兒還特么讀過書?知道人叫裸蟲!
當然,他可不是李潤身,哪有功夫和一只鳥兒斗嘴,當即也不搭理它,自顧自的站起身來,李四也隨之從他身上滑落下來,好在有翅膀,撲扇了幾下又落到余淵的肩頭上,嘴里也不閑著“摔了我,讓少爺扒你皮。”
“聒噪!”嘴里罵著,余淵一道神識傳遞過去,那八哥頓時住口了。那道神識并沒有具體的信息,只是一只燒雞而已。
李潤身那肥胖的身軀還真是豬立雞群,都不用第二眼便被余淵發現了。當即余淵走了過去,很顯然李潤身也在找他,見他來到面前,當下道,“你們跑哪兒去了,可讓我好找。”他今晚就等著靠這只鳥兒出彩呢,找不到他們自然著急,更準確的說,是找不到李四他很著急。
余淵一笑,卻不答話。那李四卻開口道,“這不來了么?急啥?”
李潤身當即沒了脾氣,“寶貝,今天全靠你了。你可得給我爭口氣,教你的東西記住了么?”
“聒噪”這鳥還特么懂得活學活用,現學現賣。
李潤身被懟卻并不生氣,帶著二人來到了花園正中的位置。此刻東主孟董道依舊站上了那個臺階,朗聲道,“各位今日筆會即將開始,主題便在前方,還請過目。”
眾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一座二層小樓之上,呼啦啦迎風抖開一張七八尺長的豎幅,上面寫著一個斗大的“北”字。眾人不由一頭霧水,以往筆會都會有一個明確的主題,比如春色、荷花等等較為具體的事物。而今天只有單獨的一個“北”字,看似寬泛,但要想出彩卻太難了。也不知道這孟董道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靜待他的下文。
而余淵看到這個“北”字的時候心頭不由一震。看來今天這場筆會不簡單,這孟董道應該是受命而辦的。不然天下間哪兒有那么巧的事情,那邊聽說北方少布使團即將進京,這邊筆會就以“北”字為主題,這分明是想要通過這些官二代的表現和態度,暗中試探朝中王公大臣對少布王庭的態度。先說孟董道身為翰林編修自然不會也不敢挑起這種輿論的風頭。再說他老爹孟乘風,身后站的不僅僅是他孟家人,而是整個左丞相的派系,有的只是人心所向,以他馬首是瞻就好,至于別人如何想,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所以,思來想去,這種事情整個滄海國只有一個人能夠干出來,那就是滄海國主龍鎮海。這帝王的心思還真是難以琢磨。他想戰想和,都在一念之間,又何必如此試探那些大臣的想法呢。余淵上輩子曾經看到過一句話,千萬不要考驗人性,否則會死得很慘。余淵相信,這番人性的考驗之下,不知道多少大臣會倒霉了。
余淵能夠想到這些,那是因為他頭腦清醒,自幼聰慧,而且又受過專門的情報分析訓練。這些公子哥大部分都沒有想那么多,只是覺得這場筆會主題有些令人摸不到頭腦,都望著孟董道,等著他給出解釋。余淵也趁此機會向那小樓之上看去,以他的目力,隱約之間,看到樓內有一個白面中年男子坐在其中,旁邊還有一個小廝立在旁邊。那中年男子不但面色白的透亮,而且一根胡須都沒有,旁邊的小廝也是如此,余淵想了一會恍然大悟,這是特么兩個太監啊。是皇帝派來觀看這場筆會的。這龍鎮海還真是心細如發,連這種細節都想到了。想來那大太監是負責記錄的了,自己一會說話可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