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這個念頭落下,那人頭在空中一個回旋,再次飛了回來,他清晰的看到那老婆子的臉上竟然還帶著那個詭異的微笑,在那微笑之下,他突然感覺自己手腳不聽使喚,想要移動一下都成了問題。心中頓時慌亂起來,口中喊道,“前輩,我們……”他本來想說我們是盟友,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對方原本微笑的嘴巴突然裂開,此前看到的那排可怕而古怪的牙齒再次露了出來,不同的是,此時他看到了那牙齒后面的東西,一個巴掌大的前端長著巨大牙齒,后邊拖著一條尾巴的灰色老鼠從骨奶奶的口中飛射而出,正飛入牧仁張開的嘴巴之中,導致他最后一句話也沒有說完整。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里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如同山岳一樣的長著巨大牙齒的老鼠,朝著他的意識張開了大嘴,一口吞了下來,隨后他便失去了一切意識。這個過程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余淵也只是看出來一個大概,這還要感謝他那強大的神識感應,否則他也和此時已經死去的牧仁一樣,一頭霧水。心中此時已經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感受不到控制傀儡的精神波動,原來正主就在那傀儡的頭顱之中。
這骨奶奶的本體乃是一只大老鼠,一直藏身在她的頭顱之中,方才陣法爆炸,她借著爆炸的力量飛向了牧仁,不為別的,只為了奪體逃命。卻沒想到第一下偷襲竟然被牧仁躲開了,無奈之下,
只能運用神識,將牧仁的意識鎖住一瞬間,這才得手。而這一點波動恰好被余淵抓住,這才洞悉了真相。牧仁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最后竟然如此落幕。算計了一輩子,落得如此下場。那骨奶奶進入牧仁頭顱后,幾乎在同一時間內便控制住了牧仁的肉身。揚手就是一鞭,繼續他方才的逃亡,動作行云流水,有些短暫溜號的人竟然沒有看出來,此時的牧仁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牧仁了。若是牧仁眼下有知,他一定會明白,方才部日固德為何離去。
眼看著這老妖怪就要逃跑,余淵也不留后手,在身后朗聲道,“前輩急什么,晚輩還有事要請教?!闭f話間身形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看向了牧仁逃離的方向,也不去追趕。卻見那牧仁胯下馬,來了一個漂亮的側身飛騰,竟朝著余淵的方向轉頭跑了過來。馬上已經是被骨奶奶借體的牧仁心中一驚,知道對方用的是精神力,連忙身形一拔,從馬背上脫離開來,一個飛縱想著遠方再次逃去。卻不想,身后余淵身形連續幾個閃爍,就這么來到了他的身邊。若是此前那副祭煉了多年的軀體,即使是對方使用瞬移,骨奶奶也有信心將其甩掉,可眼下這副身體,許多血肉累贅不說,沒有傀儡陣法加持,控制起來也頗費事,根本跑不過對方。眼見逃不掉,骨奶奶也是光棍,立在原地,面對余淵道,“這位少俠,咱們各為其主,身不由己,還望手下留情。”
“呵呵前輩真是會說笑,方才面對我滄海將士,你可曾手下留情?這滿地尸骨,他們可曾說過身不由己?”余淵這話初時還帶著笑意,可語調卻越來越嚴厲,說到最后已然透著一股濃濃的殺機。
“小輩,我乃坎精族長老,你若傷了我,可敢面對我全族的報復?”見軟的不行,這老東西竟然開始恐嚇。
若是在余淵這次重生之前,這些話還能讓他顧忌一二,此時卻連個屁都不是,媽媽的,你坎精族不找我我都想要滅了你們,還怕你們不成?!吧祥T送人頭,余某求之不得??!原本還想放你一條狗命,可這么一說,倒是非殺不可了。”余淵語氣冰冷。
“小輩猖狂!”骨奶奶氣的聲音都顫抖了,可無奈形勢比人強,現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家對手,也只能嘴巴上發發狠了。
“老太婆,上路吧,
別讓那些死去的將士等久了?!庇鄿Y擺明了是將她看做祭品了。
“你欺人太甚,老婆子和你拼了。”骨奶奶眼見著自己是無法幸免了,索性也光棍起來,準備拼命了。隨著她聲嘶力竭的喊聲,牧仁的臉上竟然掉下一塊皮肉,隨即身上的血肉化作膿水,從衣褲之下流淌出來,淌到了草地之上。很快牧仁原本高大的身形消瘦下去,化作一具骷髏,從衣物里面脫身出來。那身上還有未曾脫盡的血肉,腹中內臟也沒有完全化盡,看起來異常的猙獰,還帶著三分惡心。余淵不由得扭頭吐了一口吐沫,“呸,真他媽的臟。”
就在這個當口,那骨架卻動了起來,速度依然飛快,看來沒有了皮囊的束縛,確實輕快了許多。只不過那骨架攻擊的方向卻不是余淵,而是直撲向滄海士兵群中。那速度極快,甚至已經劃出了一道白色的殘影。余淵也是一個沒想到,居然被它直接沖入了滄海陣營之中。方才那些士兵還在看熱鬧,瞬間就變成了熱鬧,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被那骷髏連續抓了幾個,放在口邊,吸干了血液。說來也怪,這骷髏已經沒有了血肉和內臟,偏偏吸血的時候一點也沒有流出來,也不知道這血液都去了哪里。只見這些血液入體后,原本兩個空空的眼眶之中,漸漸浮現出兩點紅光,那顏色血紅血紅的,仿佛兩顆紅色的水晶一樣。而余淵也是隨后趕到,一拳對著那骷髏的后背擊了過去。
那骷髏聽到身后有風聲,居然不閃不避,只是將頭一低,用脊背硬生生接了余淵這一拳。因為在人群之中,余淵投鼠忌器,不敢使用全力,這一拳威力也是大打折扣,只是將那骷髏擊飛出去六七丈遠,再次掉到人堆之中。那骷髏也不反擊,順手抓住旁邊的士兵,放在嘴邊再次吸吮血液。眼睛中的紅光更盛。余淵頓時心頭火起,這家伙明顯是在耍無賴。主打一個避其鋒芒,以戰養戰。再這樣下去,這些士兵豈不是還要多死許多。這種殘忍的東西,絕不能留在世上。想到這里,可眼下自己又要顧忌這些普通士兵,根本發揮不出實力。這可如何是好,突然,一道靈光從腦子里閃過,不如試一試自己的神識。
念頭閃過,余淵意識一動,便進入了自己的意識海之中,掐了一個手訣,只見天地之間迅速卷起了一陣風暴。那卜汨羅也被驚動,現身出來,滿面疑惑的問道,“你這又是要做什么?”
“給你找個伴兒?!庇鄿Y也不多解釋,此時空中那旋風已經形成了規模,他輕輕一推,那道意識旋風便飛出了意識海,直奔骨奶奶頭頂飛去。這老妖精也是神識修煉之人,對精神力量的波動也甚是敏感,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危險,想要閃身躲開,可頭頂那股神識旋渦,已經形成了一股看不到的拉扯的力量,在她的控制之下,牧仁的骨架確實是逃了出去,她的本體卻被吸入了旋渦之中。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被對方看破了,她是個沒有本體的精神體,這個秘密連坎精族長都不知道。早在五百年前,她就因為修煉到了瓶頸,舍棄了肉身,將神識凝練成型,走出了另外一條修煉之路。卻沒想到今日被人看破,用神識之術來對付。這可吃了大虧了,她只覺得神識一陣恍惚,便被余淵的神識風暴裹挾到了他的意識海中。
這老家伙若是知道,余淵根本沒有看破她的底細,只是因為她善精神之術,這才打算將她的神識從肉身之中抽離出來,沒想到卻誤打誤撞發現了她的大秘密,連余淵本人都感覺這次真是老天眷顧。這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骨奶奶也是殺孽滿了,天要收她,這才借余淵之手來行道。
進入了余淵意識海中的骨奶奶一切偽裝都被剝離,露出了神識本體,原來是一只灰毛大耗子。她呲著牙對余淵發狠道,“小輩,你若殺我,坎精族定會將你挫骨揚灰。”
“這么惡心的東西哪里來的?快弄出去?!辈枫枇_雖然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卻還是少女心性,眼見骨奶奶如此丑陋的本體,頓時惡心的叫道。
“你是什么東西?我吃了你”骨奶奶讓余淵折辱也就罷了,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們也敢辱罵自己,她頓時心頭火起,也不管這是什么地方朝著卜汨羅便撲了過去。
“余淵,你管不管?不管我可要動手了!”卜汨羅搞不清余淵和這大耗子的關系,所以一邊閃避一邊喊道。
“不是什么善類,要殺要剮隨你,不放了就好?!痹谶@個意識海中,余淵就是絕對的神,眼中的卜汨羅和骨奶奶的實力他一看便知,眼見骨奶奶失去了那些白骨依仗,如同沒了爪牙的老虎,根本不是卜汨羅的對手,當即心中升起了惡趣味,留下這么一句話,隨后將方才骨奶奶的作為捏成一段意識影像,扔給了卜汨羅,身形一晃便閃出了意識海。剩下的事情讓卜汨羅作罷,說起折磨人,這娘們比自己在行。
等他跳出意識?;貧w現實后,余長風等人也聚集到了他的身邊。都是一臉關切之色。余淵做了一個羅圈揖道,“勞各位牽掛,在下已經無礙了?!?/p>
旁人還好,都是連連點頭,唯有娜布其,一把拉住他的手,也不會說話,只是緊緊抱在懷里不松手,生怕一松手他人就會消失。他心中也是一暖,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和娜布其相識的時間并不長,可二人的經歷卻每每都是生死關頭,他也能夠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依戀。順勢在她的小手上輕輕拍了拍,口中道,“沒事了,沒事了。”旁邊龍瀟月看的一陣發酸,孟在藻則是扭過頭去不看。當然這些都是暗自底下的動作,旁人也都不大注意。
“大哥,還勞煩你派人去北離關看一下?!卑矒嵯聛砟炔计洌鄿Y當然知道還是正事兒要緊,當即喊來歸烏海,令其派人去查探北離關。他估計此時關口應該是已經空了,不管方才部日固德是不是臨陣脫逃,這會兒眼看著牧仁失敗,骨奶奶被滅,傻瓜才會死守北離關。歸烏海當即派人前去查探,一看之下,果然,此時北離關已經成為一座空城。這邊余長風連忙下令,全軍進駐北離關。不多時,眾人便來到了北離關中。雖然被草原人占領了多日,庫內糧草軍資都被部日固德洗劫一空帶走了,可柴可法卻一點也不擔心,帶著十幾個親兵去了一趟將軍府的后院,不多時,只見這些軍兵抬著一個個麻袋走了回來。扔到地上后,再次返回,來來回回忙了半個多時辰,地上已經堆滿了軍糧,至少夠三千士兵吃一個月的。柴可法這才道,“這是北離關放在密室里面的存糧,年年以新換舊,就是為了不時之需,從北離關建成之日起從沒間斷過,沒想到今日果然用上了?!痹捳Z中有欣慰,又有幾分落寞,畢竟北離關雖然失而復得,可他身為守將,總歸是有責任的。
“柴將軍,北離關失守,是敵人狡猾,非戰之過。而此番北離關復得,乃是你帶領麾下三千將士血戰而得。我等有目共睹,這可是功不可沒。本官回朝之后,定然如實稟告圣上,為將軍表功,為那千余犧牲兵將請命,朝廷定然會后賞撫恤其家屬的。他們保家衛國,死得其所,將軍不必過于傷心?!庇嚅L風不愧是官場老油子,幾句話便解開了柴可法的心結。
他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末將代那些犧牲兵士家眷拜謝大人?!闭f罷膝蓋一彎就要跪下。這柴可法也是聰明,他明知道余長風這是在回護與他,這北離關失守,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定他一個斬立決已經是恩典了。而這北離關的奪回,和他又有何關系。可這位余大人偏偏將功勞都放在自己頭上,還要給死去的將士請賞,這不是天大的人情么。此時不跪,等待何時。
余長風見狀連忙將他攔住,口中客氣道,“將軍不必如此,分內之事罷了。”
這邊兩個人玩官場上的把戲不再細說,在場眾人也是多日都在緊張之中,當即安排兵士做飯,簡單吃了一口,各自休息。余淵和歸烏海、路拾來三人多日不見,飯后便湊在一間屋子里面敘舊。說到南海之事,那歸烏海面上卻露出了一副遲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