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要是她,即使再輕,也會讓平靜的湖面泛起波瀾。
水清漓撐在她上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湛藍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如同被疾風吹皺的水面。
他唇瓣微微翕動,但最終,他只是抿緊了唇,沉默地承受著她平靜目光的審視。
沉默地承認。
少女長長的睫毛脆弱地顫動著,宛如暴風雨中掙扎的蝶翼,每一次輕顫都仿佛耗盡了力氣。
睫毛掩蓋下的眼眸,總是那樣無聲的破碎。
王默看著他,又仿佛透過他,看見的不止是他。
“放我離開,”她低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種抽離了所有情緒的疲憊,卻又無比堅定,“我會回去。”
“不行。”
水清漓想也不想地拒絕,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強勢,卻又隱隱透露出不安,“陸地總是讓你那么傷心。不妨留在這里,水會包容你的一切。”
他承諾。
他試圖給她一個安寧的避風港,一個沒有痛苦的桃源。
王默閉了閉眼。
但是她已經風浪,不需要避風港。
“這是我的選擇,”王默再次睜開的眼神恢復堅定,“你不能替我決定。”
人類在面對痛苦時,都會本能地選擇逃離。趨利避害,是本能。
水清漓不理解,為什么王默不愿意留在這里。
他反問:“你總說自己在海面沉浮。沉下去,承受窒息般的痛苦;爬上岸,又面對現實的荊棘。既然你無法真正抉擇,不如就此徹底沉下來,陪我留下來。我會照顧你,永遠。”
精靈自認為給出了人類夢寐以求的承諾。
人類總是無法拒絕。
很多人都無法拒絕。
王默還想說什么,但水清漓沒有給她機會。
在她唇瓣微動的那一刻,他忽然俯下身,微涼的唇輕輕印在她的額頭上,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溫柔。
“不要想這些痛苦,”他的聲音帶著蠱惑,“睡一覺就會好了。”
一股強大的困意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王默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