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母娘一晚上給他打了無數的電話,發了十幾條語音消息,他一條都沒有看到。
【沈遂啊,你和姜頌在一起嗎,你啥時候回來呦,媽媽想上廁所。】
【你們晚上回來嗎?媽媽給你們做飯,紅燒排骨好不呦?】
【護工不知道去哪了,媽媽有點難受,你還不回來嗎?姜頌不接我電話。】
【】
最后一句,老太太的氣息已經很虛弱了,說話顛三倒四:
【媽媽感覺有點呼吸不上來了,好像拉在床上了,媽媽對不起你們】
沈遂如遭重擊,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來不及穿衣服換鞋就往出跑,路上還摔了好幾個跟頭。
等到了姜頌媽媽家才發現,老太太已經去世好幾個小時了。
以前那個看見他就晃晃悠悠走過來笑著問他想吃什么的老太太,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從前他身上總是一股皂角粉香味,此刻也成了各種排泄物混在一起的惡臭。
護工生怕攤上事,哭著道歉:
“何小姐,我昨天請假了,兒子發燒我得回去照顧,我和姜小姐說過的,她是同意的!”
“老太太去世可不能怪我啊,誰家還沒有兒子了,你能理解吧?”
沈遂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他顫抖著手給姜頌打電話,心里急的好幾次點不中屏幕上的姜頌兩字。
好不容易打過去了,偏偏姜頌還很久才接。
沈遂歇斯底里的大喊,“是你換了我的藥,你為什么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媽她”
姜頌好像在喝酒,對他的哭聲無動于衷,甚至不耐煩的冷笑一聲:
“是跑丟了還是又拉尿在床上了?”
“她有老年癡呆,誰讓你不好好看著,要不是你不讓我給林賦過生日,我至于給你換藥嗎?這一切都怪你!”
那一刻,所有的不甘,委屈,怒火,悲痛交織在在一起,像一張大網鋪天蓋地襲來。
沈遂被這種洶涌的情緒攻擊的體無完膚,凍僵了血液。
他還想罵些什么,姜頌已經掛斷了電話。
再打過去,手機關機了。
沈遂摔了手機,坐在丈母娘的尸體旁抱頭痛哭。
多年前,丈母娘剛剛確診遺傳性阿爾茲海默癥的時候姜頌也是這樣痛苦。
那是大概在七八年前的某一個清晨,她突然病發,忘掉了所有人,只記得他和姜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