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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信箋

馬蹄聲遠(yuǎn)，煙塵散盡。

王府門口，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漸漸變成了絕望的、細(xì)碎的抽噎。琉璃和軟軟就像兩株被狂風(fēng)暴雨摧殘過的小草，徹底癱軟在了地上，小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任憑婉兒和晴兒怎么拉都拉不起來。她們的眼淚已經(jīng)流干，只剩下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您消失的方向。

“爺走了…爺不要我們了…”軟軟失神地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回去吧，軟軟，地上涼。”婉奴蹲下身，心疼地想將她抱起來，可懷里的小家伙卻像沒有骨頭一樣，毫無反應(yīng)。

晴奴看著這光景，心中也是一陣酸楚。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自己眼中的淚意，對(duì)著一旁的采心和墨畫說道：“先把她們倆弄回屋里去。”

回到那間充滿了您氣息的主寢殿，兩個(gè)小家伙依舊不哭不鬧，只是呆呆地坐著，如同兩尊失去了靈魂的精致娃娃。這份死寂，比任何哭鬧都更讓人心慌。

婉奴和晴奴對(duì)視一眼，都從對(duì)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與心疼。忽然，晴兒想起了什么，對(duì)婉兒道：“姐姐，你還記不記得，前日爺私下里交給我們的那個(gè)紫檀木匣子？”

婉兒眼睛一亮：“你是說…爺留下的后手？”

“爺早就料到她們會(huì)這樣了。”晴奴嘆了口氣，吩咐墨畫將那個(gè)上了鎖的、分量不輕的匣子取來。

匣子被打開，一股濃烈而熟悉的、獨(dú)屬于您的龍涎香氣，瞬間彌漫開來。上層，是兩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您常穿的貼身中衣。而在中衣之下，還有一個(gè)暗格，里面靜靜地躺著厚厚一疊用錦繩系好的雪浪箋。

婉兒拿起最上面的一張，只見您那筆走龍蛇、蒼勁有力的字跡寫道：“此為爺賞給兩只愛哭小狗的。每日睡前，方可由婉奴或晴奴為她們讀上一張，多一張，便不許了。若是不乖，便一張都沒得看。”

這哪里是信，分明是您即便遠(yuǎn)在千里之外，也牢牢掌控著她們悲歡喜樂的無上權(quán)柄。

“琉璃，軟軟，過來。”婉兒用最溫柔的聲音呼喚道，“看，這是爺特意留給你們的。”

她們將那兩件中衣分別遞給了兩個(gè)小家伙。起初，琉璃和軟軟只是呆呆地看著。直到軟軟無意識(shí)地將那件衣服湊到鼻尖，聞到了那股日思夜想的、仿佛還帶著主人體溫的氣息時(shí)，她那雙空洞的眼睛才猛地聚焦，隨即，“哇”的一聲，再次爆發(fā)出委屈至極的哭聲，將小臉深深地埋進(jìn)了那件衣服里，像一只找到了母親氣味的小獸，拼命地汲取著那份能讓她安心的力量。

琉璃也是一樣，她緊緊地抱住那件中衣，像是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壓抑的嗚咽聲從喉嚨里不斷溢出。

婉奴和晴奴見狀，終于松了口氣。她們等到兩個(gè)小家伙情緒稍稍平復(fù)，才拿起第一張雪浪箋，輕聲讀了起來：

“還記得去年夏天，你們兩個(gè)偷吃了廚房新做的冰鎮(zhèn)桂花糕，吃得滿嘴滿臉都是，被爺抓到后，還想往對(duì)方臉上抹，結(jié)果摔成一團(tuán)，變成了兩只黏糊糊的小花貓么？蠢狗。”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瞬間勾起了兩人最甜蜜的回憶。那時(shí)您雖然板著臉，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軟軟抽噎著，癟著嘴說：“才…才不蠢…是琉璃先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