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發自肺腑的話,讓蘇夫人心中最后一點疑慮也煙消云散。女兒不是在強顏歡笑,她是真的…甘之如飴。
午后,婉奴來到父親的書房。禮部尚書蘇大人,一身儒雅,正在臨帖。他并非不茍言笑之人,見到女兒,立刻放下了筆,臉上露出慈和的笑容。
“回來就好。”他沒有問那些俗務,反而指了指墻上的一幅畫,“還記得嗎?這是你十歲時畫的《春江圖》,筆法稚嫩,為父卻一直掛在這里。”
婉奴看著那幅畫,眼眶一熱:“女兒記得。”
“為父知道,把你送進王府,是委屈了你。”蘇尚書輕嘆一聲,“但當年,你對王爺的心意,我與你母親都看在眼里。與其讓你將來嫁給一個不相干的人郁郁而終,不如讓你去那個你心之所向的地方。好在,王爺是明主,更是重情重義之人。自他登基,恩賞蘇家,追封你祖父為文恪公,又提拔你兄長文彥在翰林院任職,這份恩典,我蘇家沒齒難忘。你如今在府中,身份尊貴,為父也就安心了。”
“父親,”婉奴為父親續上茶,聲音堅定,“女兒從未覺得委屈。能為爺分憂,能為家族盡孝,是女兒的榮耀。”
蘇尚書欣慰地點點頭:“你能這么想,最好不過。王爺行事,確有雷霆之威,亦有春風之暖。你在府中,要多與晴兒相互扶持,你們姐妹同心,才能更好地為王爺打理后宅。”
當晚,蘇府設宴,一家人其樂融融。婉奴的兄長蘇文彥席間對她敬酒,言語間滿是感激:“多謝妹妹在王爺面前為蘇家爭光,若非王爺提攜,為兄如今還在國子監苦熬呢。”
婉奴笑著飲下,家的溫暖,讓她幾乎要醉倒在這片刻的安寧之中。
第二日,蘇府更為熱鬧。林尚書一家,帶著晴奴,應邀前來相聚。
兩家的馬車在門口相遇,婉奴和晴奴幾乎是同時從車上下來,四目相對,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喜悅。她們上前,緊緊相擁。
“姐姐,看你這氣色,蘇伯母定是給你燉了不少好東西。”晴奴打趣道。
“你也不差,我看林伯母把你養得愈發水靈了。”婉奴笑著回敬。
兩位夫人看著女兒們親密無間的樣子,相視而笑。蘇尚書與林尚書則并肩走入廳中,這兩位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此刻只是為女兒的歸來而高興的父親。
宴席設在花園的水榭之中,男人們在外間談論朝政,女眷們則在里間說著體己話。
蘇尚書撫須道:“林兄,如今看來,我們當年的決定沒有錯。王爺雄才大略,又有仁君之心,實乃社稷之福。”
戶部尚書林大人則要實際得多,他端起酒杯,眼中精光一閃:“何止沒錯,簡直是此生最正確的一筆投資。王爺登基后,不僅讓我林家滿門榮耀,更是將我那不成器的侄兒都安排進了兵部歷練。如今,晴兒在王府地位穩固,我戶部行事,也比往日順暢百倍。這都是王爺的恩典,也是女兒們用心的結果。”
里間,蘇夫人拉著晴奴的手,心疼地說:“好孩子,你在王府要掌管那么大的家業,定是辛苦了。”
晴奴的母親林夫人則笑道:“姐姐過慮了,我們晴兒啊,從小就愛擺弄算盤,算賬管家是她的樂趣。我只怕她性子太直,在府里得罪了人。”
“母親放心,”晴奴自信一笑,“女兒省得。再說,有婉姐姐在,我們姐妹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什么事擺不平?”
婉奴也笑著點頭:“正是如此。府里的奴才們都敬畏我們呢。倒是有些小妖精,比如那個豐奴,天生的媚骨,總想著法子勾引爺,不過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她們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聊起了府中的瑣事,那份親密與默契,是外人無法介入的。她們是最好的姐妹,也是最堅固的同盟。
**林府**
在蘇家盤桓一日后,晴奴回到了自家的戶部尚書府。
與蘇府的溫文爾雅不同,林府的每一處都透著一股嚴謹與精明。晴奴的父親林尚書,在他的書房里見的她。他的書房沒有字畫,只有一排排的書架,上面滿是卷宗和賬冊。
“回來了。”林尚書言簡意賅,指了指桌上的一本賬冊,“這是今年秋稅的初步核算,你看看。”
晴奴并不意外,她拿起賬冊,纖細的手指在上面迅速地劃過,很快便指出了其中兩處數據的異常:
“父親,這兩筆江南漕運的耗損,比往年高了近一成,事出反常,恐有貓膩。”
林尚書眼中爆發出強烈的贊賞:“好!不愧是我的女兒!你的心思,比戶部那些老油條還要縝密!此事我已在查。王爺將王府交給你打理,果然沒有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