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是絕對的樂天派,她倒不是很擔心世界崩塌后自己會怎樣,畢竟只要死不了都不是大事,真死了更不用操心。
只覺得自己像極了婚后出軌的渣男,家花野花都摘到手里攥著,才后知后覺有了點罪惡感——
假如二十二歲的許霽青知道前世的他自己穿回來了,還在這被她主動拉拉扯扯,不說以死逼宮,至少也要內耗上三年五載,心態打回起跑線之前,她的平靜日子哪還能過下去。
亡夫哥這個時間點空降,讓她能偷情偷得大大方方體體面面,還怪懂事的。
蘇夏這么一想又開心了。
她拍完照把車里的燈關了,就著流動的霓虹,端詳了好一會兒這張上輩子她沒怎么細細看過的冷峻面孔,越看越覺得美滋滋。
小有小的好,老有老的好。
趁人不注意,蘇夏抬手飛快把他臉上那兩道惹眼的唇蜜印子一抹,“你要是討厭我,或者覺得被我輕薄了不開心,我道歉好吧。”
說罷,她很有誠意地把雙手舉高,眼睛要多純良有多純良。
許霽青心煩意亂,不知是被她摸的,還是被那只終于戴上她手腕的新鐲子閃的。
妻子是從他身邊重生過來的,這似乎讓她很懂該如何折磨他,而她又如此年輕,這讓她一切不經意的舉動都沒輕沒重,有種不自知的殘忍。
她每次說那些言不由衷的甜言蜜語,大發慈悲來碰碰他的時候,他的心都會抑制不住亂跳,亢奮得像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可很快他又想到,她之所以能對他是這個態度,除了他和她現在喜歡的那個“許霽青”有著同一張臉,想必還有更現實的理由。
她說她是陪了他很久,在他之后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蘇夏那樣軟的心腸,如果替她還清債務、平反母親的冤情、讓她繼續過著公主般的奢靡日子,加起來兌換的愧疚還不夠多,還不足以讓她像今天這樣待他,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他一定是在這天之后的時間里,付出了更大的代價。
許霽青盯著她那雙水亮的眼睛,縝密如他,不費太多心力,就接近了那個幾乎能把他的心割開的自虐答案。
他閉了閉眼,盡量平靜地開口,“后來我給你什么了?”
除了錢,他還有的無非就是一條命。
是真的為她死了……
還是什么遠不如一了百了的殘疾或重傷?
蘇夏沒反應過來,“什么?”
許霽青語氣冷淡,有種濃重的自嘲意味,“我死之后,你穿越過來,從十幾歲開始找我談戀愛報恩?”
從少年時代開始,帶著一只幾乎不能用的丑陋右手活了十二年,許霽青本以為自己早就對肉體上的痛苦無感了,也對自己能做出這種蠢事毫不意外。
但在看清她臉上閃過的錯愕時,仍像被針刺了一下。
那種感覺很微妙。
說不出是在感慨原來只要一條命就能換到她的愛,自己真是死得其所,還是覺得這個世界的愣頭青撿了天大的便宜。
他算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