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接受不了面對沈景鈺的。
前世的時候,原來沈景鈺早就知道她的那些手段,知道她在處心積慮地勾引他,就連初遇的時候也知道是她精心設(shè)計的。
而她卻還沾沾自喜地覺得,沈景鈺是她認識的權(quán)貴里最為天真的那一個。
阮凝玉有點接受不了。
既然沈景鈺最初明知道她內(nèi)里惡心不堪,為何還能接受她?
就仿佛這段純粹美好的感情,一下就變了質(zhì),她不喜歡別人一眼就看穿她,她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出現(xiàn)在沈景鈺面前。
阮凝玉面色冰涼,心里已經(jīng)清楚,眼前的沈景鈺對于她而言全然陌生,沙場的血與火,終究將他淬煉成了另一副模樣。
也清楚,兩人已經(jīng)沒有說的必要了,沈景鈺是不會退婚的。
阮凝玉:“春綠,我們走。”
撂下這句話,她看也沒看沈景鈺一眼,轉(zhuǎn)身便下了樓梯。
沈景鈺繼續(xù)品嘗著那杯武夷巖茶,碗里的茶湯卻一動不動。
離開叫佛樓的時候,阮凝玉覺得有道目光在盯著她,跟沈景鈺吻她額心的那道灼熱視線一模一樣。
她回過頭,卻什么都沒看見。
她心里隱隱有了點猜測,是不是謝凌悄悄跟蹤了她。
可回了謝家,打聽一看,大公子從未踏出過庭蘭居一步,今日府里來了客人。
阮凝玉又想,許是她想多了。
謝凌這么忙,怎么可能有時間跟蹤她到叫佛樓呢?
如今她和沈景鈺有了婚約,讓她分外頭疼。
今日謝府舉行家宴,暮色四合,燈火如晝,笙歌繞梁,在人群里阮凝玉見到了表哥。
阮凝玉正與謝妙云說笑,眸光一轉(zhuǎn),卻驀地凝在了某處。
人群盡頭,謝凌一襲玄衣,倚柱而立。
燭光半明半暗地勾勒出他清瘦的側(cè)影,仿佛與周遭喧鬧隔著一層無形的墻。
他不知已站了多久,容顏悲憫溫和,目光沉靜如古井深潭,卻燙得她心口驟然一縮,這她想起了謝凌囚禁她的時候。
嚇得她收回目光。
謝凌在主桌上淡笑不言。
他雖沒有“粗暴”對待她,可她卻真真實實地與他同床共枕了一段日子,同寢同食,日夜相對。他替她綰發(fā)描眉,將菜蔬仔細布入她碗中,種種親密,早已刻入骨血。
那也是囚禁,囚禁就是囚禁。
二舅父謝誠安和謝凌坐在一塊。
酒過三巡,席間稍靜時,謝誠安忽向阮凝玉抬了抬手,示意她近前。
阮凝玉斂衽上前,屈膝行了一禮,“舅父。”
當(dāng)她抬起頭,見到謝凌和謝誠安的時候,她卻莫名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