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輩商議事情的時候,她這個兒媳不好在場,奉完茶便回避著離開了。
謝易墨回到了房中,來回踱步,唇角卻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看來這謝府之中,還藏著許多她不曾知曉的秘密。她應該給謝老太太準備一個驚喜,將謝家攪得天翻地覆才好。
謝易墨決定了,待堂兄從江南回來,便將大伯父囚禁二伯母的事情告知堂兄。
這個光鮮亮麗的百年世家,內里早就爛透了!就讓她揭開這一切!揭開這華美袍子底下,爬滿的虱子與潰爛的瘡疤!
……
謝誠居、謝誠安和謝誠寧商議了幾日,便決議謝家不摻和立儲之事,更勒令族中子弟不許與安王秦王私下來往,謝氏一族,唯效忠于當朝君主。
明帝的病情、朝中的波涌也被謝家人寫信寄去了江南的謝凌,卻對阮凝玉的事只字不提。
謝老太太的意思是,待阮凝玉養好了傷之后,便即刻離開謝家,一刻也不容拖延。
入了六月份,天氣更熱了,庭院深深,綠葉陰濃,每一天都是悶熱難耐。
阮凝玉忽然想念小玄那只小黑貓,它被謝凌帶去了江南,也不知它怎么樣了,不知道它每天有沒有充足的小魚干吃,跟著謝凌,它應該不會吃苦才對吧?
這天暑氣熏蒸,她臀上的杖傷雖已結痂,可每逢這樣濕熱的天氣,仍會隱隱作痛。
阮凝玉望著窗外的景象,眼神放空,思緒也跟著飄遠了去。
她才意識到,今后或許再也見不到謝凌了。
若真的要逃跑,花雨街的那套宅子并不是最好的去處,就連謝易書都能查到她和蕓娘的事,那么她在京城的住處,謝凌定能很快便查到。
留在京城,并不現實。
她只能重新找個去處。
她不是沒想過跟謝凌好聚好散,這樣一來,他日后中年入內閣,他這個大學士還能庇護著她,人人都知道她是首輔之妹,往后誰敢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來招惹她?
可是,她跟謝凌相處了也挺久的了,對他的脾性她也有一定的了解,兩人甚至還同床共枕過,她怎么可能會不了解他呢?
要讓謝凌和平共處地放手。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太偏執了。
要么就如天雷勾動地火,不顧一切地相守。要么便似前世一般,將那份情意深埋心底,永遠都不打擾她。
阮凝玉頗有些心煩意亂。
自己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欺騙了他。當初謝凌還在的時候,她對他說了許多花言巧語,還答應了自己在謝府等著他回來,從今以后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云云。
當初謝凌聽了,冰涼的唇角舒展開來,像冰雪融化,落在上面的一抹春陽。
如若讓謝凌知道她欺騙了他……阮凝玉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太恐懼謝凌了。
在謝府養傷的這段日子,阮凝玉都很焦慮,怕有一日遠在江南的男人忽然便回了京城。
這更讓她想逃離京城。
不過,阮凝玉又轉念一想,明帝病危,服用丹藥多年,那殘破的身子仿佛隨時都要駕崩,謝家如今被立儲之事裹挾,人人自危,謝凌作為嫡長孫,定要全力協助家族應對這場風波,哪還有心思顧及她這個麻煩呢?
阮凝玉看了眼庭院里的榴花,目光又輕輕落回窗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