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蘭瓔不想宮斗,有胤禛在她也宮斗不起來。
她決定去搞搞老仇人。
赫舍里氏和岳興阿搬進壽康宮的第三天,依然感覺自己活在夢里。
這夢不是美夢,也不是噩夢,就是很奇怪。
比如,他們每天都能見到那位傳說中已經成了皇后的蘭瓔姑娘。
蘭瓔什么也不干,就搬個小凳子,坐在殿門口,托著腮幫子看他們。看赫舍里氏在小佛堂里念經,看岳興阿在院子里練拳。她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跟兩盞探照燈似的,把母子倆從里到外照得透透的。
第一天,他們被看得面紅耳赤,渾身不自在。
第二天,他們被看得如坐針氈,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第三天,他們習慣了。
心如止水。
甚至岳興阿還能在蘭瓔的“注目禮”下,面不改色地打完一套拳,然后走到她面前,平靜地問:“娘娘,今天打算看點什么新花樣?”
岳興阿覺得,這位皇后娘娘,可能就是閑的。
但他也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娘娘在“閑逛”之余,對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隆科多,抱有非常純粹的、不加掩飾的惡意。
這種惡意,體現在蘭瓔不經意間冒出的話里。
比如,她會托著下巴,看著院子里的螞蟻搬家,幽幽地說:“你說,人要是犯了錯,是不是就該跟這螞ylis一樣,被碾死算了?”
再比如,她會指著墻角一棵長歪了的石榴樹,問岳興阿:“你說,這樹長得這么丑,礙著大家眼睛了,是把它砍了呢,還是連根拔了?”
岳興阿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娘娘這是在點他。
于是,在蘭瓔第四次來看望他們,并開始研究怎么把一只八哥鳥的舌頭捋直好讓它罵人之后,岳興阿果斷采取了行動。
他把自己多年來暗中收集的,關于隆科多貪贓枉法、結黨營私、草菅人命的罪證,工工整整地抄錄了一遍,交給了蘭瓔。
蘭瓔接到那份厚厚的“舉報信”時,正和胤禛在壽康宮的偏殿里下棋。
她把信隨手遞給胤禛,說:“你看看,你這‘大舅子’給你送的見面禮。”
胤禛放下棋子,接過信,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蘭瓔則湊過去,一顆一顆地撿他棋盤上的黑子,嘴里念念有詞:“這個,貪污軍餉,該殺。這個,強占民女,該殺。這個,賣官鬻爵,也該殺。”
她每說一個,就從棋盤上拿走一枚黑子,扔進棋盒里,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等胤禛看完信,棋盤上的黑子已經所剩無幾。
“你這是當庭定罪啊。”胤禛把信放下,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
“不然呢?”蘭瓔挑眉,“證據確鑿,留著他過年嗎?”
胤禛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他拿起筆,在一張空白的圣旨上,寫下了幾個字,然后蓋上了自己的私印。